為所有苗人都會養(yǎng)禾花魚呢，周惠林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是不是會更好吃？”

“這我可不能說?！痹蒲慊匚⑽⒁恍?，隨即收斂起來，摸了摸小老虎的腦袋，“我們走快些吧，天黑前到寨子里。”

小老虎他們家的寨子，已經(jīng)是距離外界最近的一個了，饒是如此也要三天路程，更不用其他寨子。

暮色四合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到了一個較為平坦的地界，至少有了一條條泥巴路。

一行人遇到了趕著羊群歸家的苗人，這個牧羊的苗人手里拿著一根棍子，他的頭羊脖子上有個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羊叫聲在山谷中回響。

帶路的苗人精神一振，和這牧羊人打了招呼，用苗語急切地問他，小老虎的父親怎么樣了。

這牧羊人看到他們也很是興奮，說小老虎他爹情況越來越不好了，但是還沒事。

小老虎一聽，又要號啕起來了。

云雁回焦頭爛額，趕緊從苗人背上接過小老虎，開始哄他。

上山的時候，他們把馬留在了山下，不過往前再走一會兒，又能看到趕著幾匹馬的本地人了，帶路的苗人借了馬，此處已經(jīng)有路，大家索性騎馬往寨子里趕。

……

天黑之前，終于抵達了小老虎的家鄉(xiāng)。

放眼望去，整個寨子的房屋大多是竹子搭的，因為地不平整，大多高低錯落。而此處的百姓，也全都是苗人打扮，向幾個外鄉(xiāng)漢人投來好奇、警惕的目光。

小老虎一進了寨子，就掙脫云雁回的懷抱，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他的侍衛(wèi)也哇哇叫著跟了上去。有兩個人，跑出去才想起來云雁回他們沒人管，于是停下來往回跑，簡直是一片混亂。

這兩個人回來之后，也是手足無措的，仿佛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他們突然想起來，土司有過命令，外人來寨子里，不能放任亂走，要帶去一個專門的地方。

可是，這個云雁回又是小主人的恩人，土司說過要尊敬他，而且也是苗人，更別提還有一個大夫，那現(xiàn)在，是帶去那地方等土司見他們，還是帶去病人那里？

這時，寨子里的人也都不遠不近地圍觀起來，打量著他們。

云雁回無奈地用苗話和那兩人說：“寨子里有沒有議事的地方？我這里有陛下的口諭要向土司宣布?！?/br>
兩人松了口氣，連忙點點頭，抬頭挺胸，一個帶著他們往一個方向走，另一個去找土司匯報了。

而明顯漢人打扮的云雁回那一口流利的苗話，也引起了眾多本地苗人的關注，仿佛看什么稀奇動物一樣，不敢靠近，但卻一路跟著圍觀。

周惠林被看得頭皮發(fā)麻，他覺得那些人眼神怪詭異，還在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小聲議論著什么，緊緊跟在旁邊，他們快這些人也快，他們慢這些人也慢，又總是隔了段距離，不與他們接觸，讓他特別不舒服。

“他們在說什么??？”周惠林緊皺眉頭，問云雁回，“他們難道沒見過漢人嗎？”

周惠林不知道，按頻率來說，與沒見過也差不了多少了。要不是有事，寨子里的人可能一年才下一次山換取鹽巴等物，而且一般有固定的人群擔任這個與外人打交道的任務。所以，寨子的確有些人并未見過漢人，更別提，是周惠林這樣的了。他和桂州本地漢人比起來，也是有些區(qū)別。

云雁回看了周惠林一眼，認真地道：“你小心一點，在這里的幾天不要獨自走動，不然可能會被苗女下蠱?！?/br>
周惠林嘴角抽了一下，露出不屑的神情。

云雁回補充道：“老光棍也是有可能的，捉了你回去……”

周惠林緊盯著云雁回，看他要說什么下流言語。

云雁回：“……犁地?！?/br>
周惠林翻了個白眼。

第272章雁字回時

云雁回一行人被帶到了一處竹樓，苗民們不敢跟進來,便在外繼續(xù)圍觀。

雖說各地苗語有些許差別,但總體還是能聽懂的,云雁回比之其他人要來得鎮(zhèn)定得多。他打量著房屋內(nèi)的陳設，頗覺新鮮。

大概是近些年來,與漢民貿(mào)易增加了，所以也能在這里看到一些明顯漢族風格的生活物件。

等了不多時，史上第一位女土司就現(xiàn)身了。

這位女土司穿著苗族服飾,畫風竟然不像眾人想象的那么彪悍,眉毛彎彎細長,眼波如水，反而類似鄭蘋那樣的溫婉。

她的漢名叫石美蘭,約莫三十三、四的年紀,外表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

這位女土司行起漢家禮儀,已經(jīng)是有模有樣,漢語也過得去，只是對朝廷那復雜的官稱還是分不太清楚,對著為首的云雁回、周惠林、王太醫(yī)三人,一并稱作“相公”。

周惠林十分黑線,連忙道：“不敢當，在下官職微末，當不起土司的‘相公’二字。”

石美蘭露出了迷糊的神情，當初官家派了漢學老師陪小老虎回來，給他上課，石美蘭為了更好地與官府交流，也學習了一些漢家文化。她知道相公是稱呼大官的，也知道對人要尊稱，怎么這幾個人反而很尷尬的樣子呢？

石美蘭仔細一想，可能是在謙虛，還說自己很微末，漢人的習慣不就是這樣，于是說道：“怎么當不起，你當?shù)闷鸬?，了不起。?/br>
周惠林：“……”

周惠林被這半吊子水平的土司捧得難受死了，這哪里像是在捧他，分明是在扎他的心啊。雖說“相公”這個稱呼的范圍，已經(jīng)比以前要廣了，不僅限于宰相，但是，也不會廣到把他們幾個囊括進來啊，不混到二府三司的頭頭腦腦，稱其相公來不是惹人恥笑么。

但是周惠林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倍感尷尬，求助地看向了云雁回。

云雁回覺得好笑，還跟石美蘭繞什么彎子，就算解釋了她也不一定懂啊，于是直接繞過，說道：“您稱呼他的官職，周指揮使即可，這位是王太醫(yī)，至于我……您叫我的字逐風就行了。”

石美蘭方才就注意到了他的相貌，她早知道兒子與哪位恩人的相貌相似，側(cè)面也了解了很多，雖未見過，但是一照面就認出來了，也很愿意親熱一些，于是開心地點頭。

云雁回又宣了仁宗的口諭，主要是說一下賜了些藥材，還命太醫(yī)隨行了，讓石美蘭寬心，安慰了一下。石美蘭便面向皇都方向行禮謝恩。

待到禮儀性的程序完了之后，石美蘭又拉著云雁回的手仔細端詳，“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的小老虎未來的樣子。從前說你們有多像，我有些懷疑，到現(xiàn)在我才真正信了，世上竟有這樣奇妙的事情?！?/br>
云雁回早就驚訝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和小老虎長得有六七分相似，在小時候看來尤甚?，F(xiàn)在云雁回看到石美蘭竟和鄭蘋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