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
生日。”那當(dāng)真還是個孩子呢,邁過了成年這道坎,堪堪走過三百六十五個日夜,算不上成熟也絕不是幼稚的尷尬年紀。俞還還是心軟下來,呼出一口氣,眼倦倦半闔著,“你要是不愿意睡沙發(fā),去睡床也行?!彼呀?jīng)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高了,可是馮究望比他還高,睡沙發(fā)會很累,男孩或許還在發(fā)育中,讓他委委屈屈蜷縮在沙發(fā)上實在有些不人道。誰知道馮究望竟然問:“和你一塊睡嗎?”俞還立刻抬頭,本來困倦的眼睛都睜大了:“怎么可能?”“俞還?!瘪T究望低沉的嗓音又不近似男孩了,是成年的狼盯準了獵物,“你剛剛說我要是介意可以去外面住,你是覺得我會介意什么?”俞還沒有回答,甚至忘記糾正馮究望的稱謂。“介意你是同性戀嗎?”馮究望從來不知何為委婉,直白地指出來,“還是因為你有男朋友,不能和我一起睡?”“你還是睡沙發(fā)吧?!庇徇€說完站起身直接把客廳的燈關(guān)掉。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俞還摸著黑尋到自己房間,打開燈關(guān)上門。馮究望置于黑暗中,陽臺漆黑的光把影子拉得細長,扭曲映在地面。他動了動腿,褲兜里的手機從十幾分鐘前就震動個不停,拿出來看全部是楚夏怡發(fā)來的消息,點開最后一條語音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另外一個陌生女孩,用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Z氣。“夏怡喝多了,你快來接她吧。”再往前幾條全部是楚夏怡模糊不清的哭聲,期間夾雜著各種臟話和抽泣。馮究望慢條斯理地點擊語音:“她喝多了你叫我去有什么用?我能把她拖回女生宿舍?”語氣之懶散,態(tài)度之惡劣,實在叫人恨得牙癢癢。這還不夠,他又點開俞還的對話框,這一回老老實實打字:[哥你睡了嗎?][被子都不給我一條就睡覺了嗎?][真的沒有被子嗎?][外面好冷哦。]幾分鐘后,俞還房間的門打開了,臉色沉沉抱著一條薄毯出來扔給馮究望,扔完立刻轉(zhuǎn)身要走卻被馮究望拉住衣角。“我又說錯話了,我好像總是說錯話。”那些陰影籠罩在馮究望的臉上,只有一丁點光亮照在眼睛,“老師教教我怎么才能說對的話好不好?”俞還愣了愣,想到馮究望的家庭狀況,抿住嘴巴小聲說:“我不會教。”馮究望更緊地拽住他,平日里冷漠的眼眸里多了幾分落寞,仿若幼犬。俞還近一步解釋道:“我不會……我是說我教不好,我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他話里面透露太多的真心實意,“你的說話方式的確有點問題,我、老師也有一部分責(zé)任,關(guān)于我的私事,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提,也不要拿這個打趣我。”“可我不是什么事都和你說了嗎?只要是你問的我都說了?!?/br>俞還又無言了,喉結(jié)滾動一下。那是不一樣的,這兩者截然不同。踏在地毯上的腳犯了涼,不自覺又在蜷縮腳趾,俞還低頭思索,錯過馮究望抬頭那近乎深沉的一眼。白乎乎一團的小羊羔還在顫巍巍抖著耳朵糾結(jié),體型龐大的狼已經(jīng)尾隨到他身后,蓋下黑漆漆的陰影。他卻只當(dāng)是夜色。馮究望忽然松開手,非常輕易地,“那還是算了,老師晚安?!?/br>俞還抬起頭打量他,用那種無害又充滿驚嚇的目光打量他,遲疑道:“……那晚安。”等到那扇門再次關(guān)閉,馮究望臉上那副委屈相徹底消失,手指在柔軟的毛毯間摩挲,被子上有暖絨絨的觸感,像陽光下的甘草、麥粒,散發(fā)出淡淡清香。是俞還身上的味道。那個人身上特有的香氣。這次沒等多久關(guān)閉的門忽然再次打開,這次連馮究望都猝不及防,沒把危險的神色收斂干凈,俞還忽然顛顛顛跑到自己面前。二十七歲的男人,早脫離了活潑可愛的范疇,不應(yīng)該再用幼嫩來形容。可是俞還啊,是偷偷在被子里滾了一圈嗎,頭發(fā)亂糟糟的,睡衣還扣錯扣子,匆忙間跑出來,那雙眼睛看他像是在瞪他。“我想有些話還是不要等到明天再說了。”馮究望都不禁愣住,“嗯?”“這話由我這個做老師的說出來實在不應(yīng)該,那就像你之前說的,現(xiàn)在不要把我當(dāng)老師了。”俞還說著坐在馮究望旁邊。他眼睫垂下的弧度是溫柔,頸側(cè)投下的陰影是溫柔,一開一合的嘴巴更溫柔。那樣漂亮的神情,講著平時馮究望最不愛聽的話,他都覺得可以接受了。俞還說:“你爸爸那樣做還蠻討人厭的,但是大人總會有一些他們自己的苦衷……”不中聽的話在老師口里說出來也一樣不中聽,但是可以被原諒。馮究望沒有打斷他,眼里帶著一絲笑意聽他講,縱容自己圈養(yǎng)的食物。是只甜美的小羊。俞還說到這里停頓了,看向馮究望而后認真說道:“說是苦衷,其實就是身為年長者的自以為是,你不要去在意。”馮究望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們說你做錯了,其實沒有錯,無論是拉那個女孩出教室還是去揍那個老師,或許這些行為不夠成熟是欠考慮了些,可是那時候你才十四歲,沒有足夠的勇氣,常人是辦不到那樣的……你做得足夠好了?!?/br>俞還的手是修長好看的,系里很多女生都夸贊這樣一雙手應(yīng)該去彈鋼琴,他用那只手抓住沙發(fā)上的毛毯,主動湊到馮究望跟前。馮究望從沒想那么多。對或者錯,過程與結(jié)果,對他來說它們都發(fā)生在同一天里。那么匆忙又尖銳地在他眼里塞進一只活生生的蝴蝶,從此他看誰都是一個模樣,他自己也是如此。他并不需要安慰,只是這些話是由俞還說出來又顯得與眾不同。馮究望想自己是該露出感動的神情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沉默不語,話到嘴邊變成了:“俞還,你睡衣扣子系錯了。”俞還把頭低下去,聲音悶在喉嚨里:“我說怎么這么別扭……”俞還的漂亮還是如同蝴蝶的翅膀,脆弱的扇面似的翅和閃著光的鱗粉造就一個他。這人都不需要回應(yīng)似的,自己說完就好,低頭解了兩顆扣子后又覺得不妥,原封不動系回去了,把腦袋抬起來。“總之我想說的就這么多,大晚上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