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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沉沉樣細細看來,又覺得有些順眼了。顧長技借口還有工作要離開,讓顧溫先在海島上轉(zhuǎn)轉(zhuǎn),放松幾天再來陪他,那些安保會保護他的安全。蔡繼安被留下陪少年,同那些安保一樣,監(jiān)視他防止他逃跑。顧長技離開時,望著身后佇立原地越來越小,越看不清表情的少年,心里不知為何升起一縷不安,仿佛又有什么迷霧罩住眼。師宣放下行李,稍作休整,就跟著醫(yī)生趕往名為運動室的治療室,蔡繼安跟在后面。醫(yī)生推門進去,師宣正要跟上,背后伸來一只手抓住師宣的手腕,緊緊的,仿佛要捏碎骨頭,似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師宣回眸,微微怔?。?/br>他還從未看到蔡繼安這種表情,認真到死心眼,拼盡吃奶的勁,那些緊張打著顫的肌rou努力繃著,仿佛稍一松懈表情就會絕提,微微發(fā)紅的眼睛里眸光搖曳,快哭出來。這一刻,師宣第一次由衷覺得青年長得很好,不是花團錦簇浮于面上的好看,而是終于自內(nèi)而外能牽動人心的好看。醫(yī)生見人沒跟進來,回頭詫異看看,蔡繼安趕忙低下頭,遮住臉上的表情。師宣就聽他啞著嗓子,斷斷續(xù)續(xù),聲音幾近不可聞,“……我前二十幾年一直活得混混沌沌,從沒覺得自己活聰明過,因為太蠢,我識人不清,如果別人有心騙我,我是看不出來的……但也有一種意外……眼睛會騙人,但感覺不會……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能讓我心跳快得像是壞了……”師宣目光一下變得鋒利,正待阻止他說出什么點多余的話。蔡繼安就被涌到嗓子的哭腔噎了一下,咳咳咳的蠢樣又讓師宣好笑。蔡繼安咳得肩膀聳動,微微搖晃,握住師宣的手卻沒有松開分毫。“你……”“我想說完?!辈汤^安緩過勁來,不是感受不到少年刮得身上生疼的眼神,嘴里泛苦。師宣看不到他的表情,望著他垂頭耷腦的樣子實在可憐,沒再說什么。“……我承認,我很蠢,囊包一個,蠢得難得有了想要的東西都不知道要如何爭取,蠢得我從來都裝不下什么秘密,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還有一個可以說道的優(yōu)點……原來我挺擅長演戲,比起當警察,我更應(yīng)該去做個演員,就憑我這張臉,也不會混到整天在別人屁股底下討飯吃……”被握住的手腕有黏膩的汗液,師宣抬起另一只手,摸摸蔡繼安的頭。蔡繼安渾身一顫,“我現(xiàn)在想試一場戲,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適不適合當演員。”師宣沒說話,蔡繼安就繼續(xù)說了。“如果有一天,我要跟他告別,我想說的不是什么喜歡啊愛啊,因為我很清楚,他只有需要人頂鍋的時候,才會想起我……不過我騙過那么多女孩,栽一次是我活該,我不怨他……我想告訴他,當那天晚上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想了,只要他對我笑一下,哪怕讓我自殺或者親手宰了他,我都會去做……”蔡繼安抬起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早已無聲哭成花貓,一張俊臉慘不忍睹。“戲……怎、怎么樣?”師宣余光掃見醫(yī)生等得越來越不耐煩,掙脫蔡繼安的手,“戲很寶貴?!?/br>蔡繼安瞳仁一顫,激動與喜悅與傷懷還沒成型,師宣就有了下一句:“但是我是俗人一個,欣賞不了太過高雅的東西,你還是找到一個能欣賞的人吧?!?/br>師宣轉(zhuǎn)身要走,蔡繼安唇瓣一顫,喊住他。“你還欠我一個東西沒還?!?/br>師宣回眸,“什么?”“我女朋友的吻。”師宣斷然拒絕,“不行。”蔡繼安整個人都垮了,灰暗失落,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鐵石心腸的人,連最后一次,都不肯安慰一下他,有些不甘心道,“為什么?”師宣微微一笑。這個表情讓蔡繼安回味了半輩子,然后,這個在他生命中印下最深一筆的少年兩只眼睛彎下,像狡黠的狐貍,戲謔道,“我怕我真得做了,你以后就再也忘不了我,那豈不是罪過?”……蔡繼安在治療室門外等了一周,醫(yī)生進進出出,卻從沒看到師宣的身影。一周后,顧長技趕來驗收結(jié)果,看到門口衣服皺巴巴,臉上胡子拉碴,身上散發(fā)酸臭不知多久沒洗過的,失魂落魄的青年抬起頭。顧長技從未見過注重儀容,每個月一半錢花在美容院的表侄這個樣子,嫌棄地踢了踢。“情況怎么樣了?”蔡繼安還沒說話,治療室內(nèi)突然響起巨響,緊接著就見醫(yī)生捂著被割傷的臉推門出來,忘記顧長技愣了一下,被追問了一遍,回答道,“成功了,副人格師宣徹底消失了……”第32章拯救騙子(完顧長技沖進治療室。顧溫坐在椅子上低垂著臉,極其用心地,徒手一點點掰碎一面鏡子,指掌被棱角割得鮮血淋漓,他仿佛失去痛覺,渾身蒙著層陰影,晦暗得讓人心驚rou跳。顧長技望著他,心臟一緊,總感覺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抽走了。顧長技轉(zhuǎn)頭問醫(yī)生,“不會弄錯吧?”“絕對錯不了?!贬t(yī)生說得篤定,心里卻在打鼓。一開始還很順利,他成功洗腦副人格否定自身存在價值,可其自我毀滅的關(guān)頭,主人格突然蘇醒。醫(yī)生與風趣的主人格交流多次,好心告訴他事已了結(jié),主人格卻表情驟變,歇斯底里跑到鏡子前呼喚“師宣”,與夜間診治時厭惡副人格的表現(xiàn)完全相反。少年喚不出結(jié)果,狠狠砸掉鏡子,醫(yī)生去阻止還被誤傷,少年展露的情緒令醫(yī)生毛骨悚然,要不是自信意志再強的人都無法在他的催眠下說謊,他都懷疑被愚弄了,怎么主副人格的表現(xiàn)顛倒了。醫(yī)生抹掉疑慮,“可以肯定,被抹殺的是師宣,現(xiàn)在這個是主人格顧溫沒錯?!?/br>顧長技皺著眉盯著顧溫的傷,少年緩過勁來,轉(zhuǎn)手扔了碎鏡藏起手掌,揚起臉,展露風輕云淡的笑容。刺目得像艷陽高照,有點不真實。顧長技望著他似是而非的笑容,心中滑過什么又消失無蹤,這燦爛笑容必不屬于那個陰沉的人格。顧溫越過顧長技的肩膀,看到蔡繼安怔怔的幾近失望的表情。“你跟你表弟感情不是一向很好,怎么傻站著?”顧長技疑惑回眸。蔡繼安打了個哈哈,上前熱切關(guān)心顧溫。等顧長技和醫(yī)生離開去外面商談后期治療,給顧溫包扎的蔡繼安立刻甩手,勉強支撐的笑容散掉,一雙眼是被打破希望被搶走寶物的目光,幾乎帶恨。魂體脫離皮囊的師宣飄懸半空,俯視腳下沉默相對的兩人,嘆了口氣。足以感動的極致纏綿后,剛?cè)计鹣M凰呷赵傩褋砭兔媾R失去的絕望,更何況在rou體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