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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這就算送給你的見面禮了,可千萬要記得,小心侍奉陛下呀?!?/br> 好端端地送什么發(fā)簪…… 拂拂抿緊了唇,大腦里好像飛快地掠過了個什么東西,轉(zhuǎn)瞬即逝,卻又抓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總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拂拂頓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扶上了發(fā)簪,卻又被鄭夫人狀似無意般地攔下了。 “陛下如今正在華林園里同諸位姐妹們賞花,你可知道?” 拂拂只能暫時轉(zhuǎn)回心神,搖搖頭,卻還是沒有掉以輕心。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拂拂皺緊了眉, 山區(qū)里走出來的姑娘,心思大多明凈單純,拂拂剛出來打工的時候,曾經(jīng)為此吃過不少苦頭,也難免多長出來了幾個心眼。 小鄭貴人笑道:“真是個實誠的孩子。走吧,我?guī)阋坏纼喝ァ!?/br> 前方未知是龍?zhí)痘ue,拂拂心中不愿意,但身旁那個小內(nèi)侍橫眉冷目,大有不同意就找個理由將她幫殺了的意思。 小鄭貴人與她地位懸殊,拂拂尋不得脫身之法,只好任由小鄭貴人帶著往華林園里去。 大雍朝歷經(jīng)數(shù)朝,到牧臨川手上的時候,已經(jīng)腐爛到了根子里,帝族王侯作風(fēng)豪奢。 牧臨川崇佛,華林園仿照西方極樂世界修建,掘有“七寶池”,細(xì)金沙鋪底,階道以金、銀、琉璃、玻瓈合成。池中蓮花競放,或紅或白,大如車輪。 飛梁跨閣,重樓起霧,牕戶之上,以琉璃、玻瓈、硨磲、赤珠、瑪瑙裝飾,遠(yuǎn)遠(yuǎn)望去,碧浪浮金間,牧臨川坐在軟氈上,支棱著一條腿,懷里捧著一面鼓,悠閑地?fù)艄母吒?,鼓身繪著諸天神佛像。 唱的調(diào)子是拂拂從沒有聽過的,蒼茫疏朗。 拂拂目光落在少年懷抱的那面羯鼓上,喉口一緊,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記憶副本里那面人皮鼓??! 和當(dāng)初親吻鼓面的男孩兒完全不同,八歲的牧臨川,冷淡漠然。而十六歲的牧臨川,卻喜怒無常,瘋瘋癲癲。 牧臨川今日沒束冠,烏發(fā)垂落在腰后,一襲黑色的衣袍,袍袖如同流云般流暢順滑,衣襟大敞,露出蒼白的胸前肌膚。 衣擺上的金色蓮花紋好像也順著纖細(xì)的腳踝,攀沿而上。 身旁或跪,或站,或坐十多個美人,俱都是天人之姿,恍若仙子下凡,手上也都各捧著琴、瑟、篪、鼓等諸多樂器,或是水晶缽,琉璃碗,瑪瑙杯。 拂拂唇瓣微動,喉口又干又澀間,又好像被一陣無措的慌亂擊中了。 少女縱使再機靈再成熟,看著那幾個美人身上穿的戴的,難免也有些歆羨。 此時,拂拂覺得自己就像誤入了天庭的鄉(xiāng)巴佬,腦門上都寫著四個大字“格格不入”。 那天,對于陸拂拂而言,是非比尋常的一天。 她雖然知曉自己這樣貌這風(fēng)格在牧臨川哪兒不能長久,但心里到底還是有幾分女孩子的得意。 此刻,親眼見到這些美人,拂拂腦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也有些惶惶。 她這才失落地意識到,自己在牧臨川的后宮中的確不值一提。 牧臨川擊鼓的手一頓,目光輕巧一瞥,落在了她臉上,或者說鬢角。 小鄭貴人不由屏住了呼吸,扯出一抹笑,走上前:“陛下。” 其余幾個美人聞聲抬首,目光落在拂拂身上時,俱都露出了或驚愕或恐懼之色。那目光好像她下一秒就死定了。 陸拂拂一怔,直覺有些不對勁。 怎么都這么看她? 忍不住低頭去檢查自己的打扮。 她的打扮應(yīng)該是沒出錯的?除了小鄭貴人塞給她的那支發(fā)簪…… 發(fā)簪! 拂拂猛然想起來,這發(fā)簪似乎是月亮式樣的。 一聲尖叫壓抑在了嗓子里。 明月發(fā)簪……顧清輝……清輝明月…… 拂拂眉心急急一跳,心高高地提到了嗓子眼里,錯愕又無語地想。 有沒有搞錯?就因為清輝等同于明月,所以連明月簪都不能帶? 然而陸拂拂只猜中了其一,卻沒猜到其二。 其一是顧清輝小字明月,平日里喜愛佩戴明月樣式的首飾。 其二是牧臨川一向喜怒不定,反復(fù)無常。少年一向厭惡自作主張,恃寵而驕的女人。這宴會既然沒叫她過來,她便不該過來曾有位美人就是個血淋淋的教訓(xùn),這位美人得了牧臨川寵愛之后自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當(dāng)牧臨川正與眾人在華林園中擊鼓作樂之時,這位美人徑直而入,還沒走到牧臨川面前,就被他叫人拖了下去。 事后抽出這位美人的髀骨,作了一把琵琶。少年笑道,這琵琶名叫美人骨。 帶在身側(cè)數(shù)月,就連上朝也要時時帶著,很是愛不釋手了一陣子,還不滿老虎將這髀骨啃得丑了,又叫工匠涂粉描金,重彩了一番。 底下一眾大臣正在商議朝政,牧臨川懶懶散散地聽著,要是不滿意了,就撥弄一下琵琶,諸位大臣見狀紛紛噤聲,再不敢多言。 空氣好似一瞬間陷入了安靜,呼吸間,這濕漉漉的薄霧仿佛也染上了血腥味兒。 眾美人心道,陛下又要殺人了,這小鄭貴人好生歹毒,明知道陛下?lián)艄亩钑r最不喜歡有人打擾,偏偏還帶這冷宮阿陸來。 這冷宮阿陸也是昏了頭,被寵得得意忘形,衣著打扮竟然敢往顧清輝身上去靠。 明月簪。 也就是說……嫂嫂。 少年唇瓣微微一動,低聲呢喃。 見陸拂拂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東施效顰,模仿嫂嫂的衣著。牧臨川面沉如水,可謂是又驚又怒。 垂下眼睫,心中彌散開淡淡的殺意與失望。 他愿意縱容陸拂拂,無外乎是那雙與嫂嫂十分相似的雙眼。 然而,不論再作多少矯飾,腐草之螢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這支可笑的明月簪,是自作聰明,是冒犯亦是玷污。 他抬起眼,面上卻并未流露出多少惱怒之色。 “阿陸?!鄙倌晏羝鸫浇?,將手上的羯鼓就地一丟,腳步輕快,微卷的鬢發(fā)伴隨著腳步跳躍,語氣親昵,“誰叫你來這兒的?” 第17章 他赤著腳走上前掐住了拂拂的下頷,手指冷得像冰,冰涼的指腹在下頷上流連了一陣子,拂拂一抬眼就對上了牧臨川那雙紅瞳。 少年面色古怪,眉眼彎彎,笑吟吟地看著她,眼里卻蘊著冰冷和疏遠(yuǎn),眼里更是掠過了不加矯飾的厭惡與殺氣。 拂拂猛然間想起來,里好像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劇情。 不過,明月簪卻是小鄭貴人送給崔蠻的,女主崔蠻不疑有他,直接戴上了,沒想到牧臨川看到之后大發(fā)雷霆。 而作者也沒揭示過牧臨川為何動怒。 少年反復(fù)無常,陰沉厭世,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