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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下的庶務(wù)為條件,讓林苑放下其他事專門研究。目前研究還沒有一點成果,但林苑說如果想續(xù)上經(jīng)脈,不管能不能找到方法,經(jīng)脈都越早開始溫養(yǎng)越好。故而諶巍一處理完庶務(wù)就連夜趕來,就是為了早點開始給車山雪做溫養(yǎng)。車山雪是通宵了幾天,諶巍這幾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他的身體到底比車山雪的健康多了,就算這樣連番轉(zhuǎn),看上去也精神奕奕。諶巍沒把這事告訴車山雪。車山雪早就放棄續(xù)經(jīng)接脈的希望了,諶巍知道這一點。而且林苑的方案連個影子也沒有,告訴車山雪后若沒找到方法,或是方法不靠譜沒成功,豈不是讓人更加痛苦。默背從林苑那里學(xué)來的點脈手法,諶巍目光專注,故而沒注意到上方車山雪原本舒展的眉頭,突然蹙在一起。***車山雪在做夢。他站在雪地上,耳邊聽得北風(fēng)呼嘯,眼前見得大雪茫茫,蒼蒼群山環(huán)繞,墨綠色竹林幾乎被雪掩蓋。車山雪立刻確認(rèn)了自己在夢中,因為這個場面他太熟悉了,在他夢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他跟著車炎第一次來到青城山腳的時候,也是風(fēng)雪交加,父子兩人從這里走上青云路,車炎成功把青城劍門拉成同盟,而車山雪因此認(rèn)識了諶巍。于是夢中的車山雪毫不猶豫地往上走去,第一個竹刀陣的竹葉襲來時,他就像應(yīng)對過千百遍一樣輕而易舉地接下。這么說也沒錯。在夢中,車山雪是把青云路走過千百遍的。每個夢的開頭,他總是會出現(xiàn)在青城山下,而每個夢中的車山雪,都會選擇踏上青云路。有時候車山雪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其他上山的路他也很熟啊,為什么夢中總是選這一條青云路走,走得他都快吐了。但他回到夢中,還是會走上青云路。因為夢中青云路的盡頭,總會有某個人等候。然而今天,車山雪再一次走到青云路末尾時,沒在那里看到某個青衣劍童的身影。出現(xiàn)在那里的人是穿著輕薄武服,背對著他的車山雪。……咦?車山雪做了無數(shù)年的夢第一次出現(xiàn)變化,車山雪還是第一次在夢里見到又一個自己。但這個自己好像也不是自己,車山雪敏銳察覺到,特別是這個車山雪雙眼彎彎笑著回頭時,和面無表情的車山雪構(gòu)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樣輕松的笑容,已經(jīng)幾十年沒在車山雪臉上出現(xiàn)過。第63章世界大,想去看一人居高臨下,一人抬頭仰望,兩個車山雪在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中對視。車山雪……一百零七歲的車山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愣住,他有點糾結(jié),對于本該刻板發(fā)展的夢境突然出現(xiàn)變化這一點。變化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壞的,而車山雪對未來的猜測一向悲觀。就在他想說點什么挽回控制時,站在青云路盡頭的車山雪突然側(cè)首向身后眺望,像是看到什么,他眼神微微一亮。接著腳步輕快地跑走了。一百零七歲的車山雪一愣,連忙追上去,口中喊道:“等等!”驟然變大的風(fēng)雪湮沒了他的呼喊,等車山雪爬上最后幾級階梯,眼中已經(jīng)尋不到另一個自己的身影。他茫然四顧,找到雪地上的腳印,繼續(xù)追趕。卻沒想到他只跟著另一個自己的腳印跑了兩步,眼前就已經(jīng)移步換景,呼應(yīng)風(fēng)雪的蒼翠群山悄然消失,他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個季節(jié),直接從嚴(yán)冬來到了酷暑。聒噪蟬鳴不歇,擺放著一盆又一盆寒冰的大殿深處卻非常陰涼,二十五歲的車山雪跟著大哥車山昌相對而坐,他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感受,反正他此刻手腳俱是冰涼,仿佛膝蓋下面不是柔軟的蒲團而是一塊堅冰。這是父親暴亡駕崩后兄弟二人第一次單獨相處,當(dāng)然,暗處大概還藏著幾個隨時聽候吩咐的宮人。至今不敢相信車炎已死的車山雪恍惚不能自已,而跪坐對面的車山昌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臉色,直接道:“榮恩公想推你上位。”“什么?”二十五歲的車山雪沒有聽清,“我?”發(fā)出疑惑后車山雪才反應(yīng)過來車山昌說了什么,更加驚訝,“榮恩公腦子是叫驢踢了吧?我哪里能當(dāng)皇帝?”“父皇沒有留下遺詔?!避嚿讲?。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毫無感情,沒有悲痛也沒有遺憾。同較多繼承虞氏相貌的車山雪比,車山昌的容顏身姿更像是車炎,但他身上沒有車炎那種戎馬天下的氣質(zhì),比起武將更像是文人。哪怕作為長子,自出生后就跟隨車炎南征北戰(zhàn),但有數(shù)位大儒道尊的一心輔導(dǎo),車山昌是標(biāo)準(zhǔn)的皇位繼承人模樣。此刻聽到車山雪不合禮儀的粗口,他的眉頭立刻皺起。不過他沒有立刻指責(zé),而是和自己的三弟說明情形:“大衍以辰龍宗為根基,而辰龍宗以實力境界為尊,父皇是前代宗主之子,也是打贏了宗門里所有的人才成功繼位,在一些辰龍宗的遺老眼里,你比我更有資格?!?/br>“我才不干,”車山雪立刻拒絕,“我不是當(dāng)皇帝的料。”“你不干也沒關(guān)系,”車山昌道,“問題在于我不會像父皇那樣考慮過去的交情對辰龍宗的遺老們過分容忍,他們也曉得這點,抓住父皇沒有留下遺詔的機會,聯(lián)合世家施壓想把你推上去。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三弟,你以為在你出生之前就死去的老二是怎么回事?”說完這句話,見到車山雪瞪大眼睛,車山昌面露悲憫之意:“父皇竟然沒告訴過你。”作為繼承人的長子和用來寵愛的幺子面臨的教育不同,或許車炎覺得長子繼承皇位,而幺子突破大宗師,協(xié)力守護大衍,是最好的方式。但車山昌的視角和已經(jīng)老了的車炎不同,他的目光放在更長久的未來,一個大宗師并不是大衍目前最需要的。特別是此刻鴻京中讓人焦躁的暗流涌動相比。“有一法可以釜底抽薪?!?/br>他道,拍手讓躲在暗處的宮人送上一碗藥。二十五歲的車山雪愣住,過了許久,在車山昌的注視下明白過來,渾身顫抖地接過藥碗,然后……他抬手把一碗藥潑到車山昌的臉上。遭遇藥水的車山昌就像是遭遇風(fēng)的云霧一樣散開了,殿外的蟬鳴,朱紅的高柱,一盆盆寒冰……全部化為彌漫的灰霧,唯一沒有散去的,只有二十五歲的車山雪。他丟開藥碗,難以置信地詢問一邊旁觀許久的一百零七歲車山雪:“你當(dāng)初是怎么忍下來的?!?/br>“沒忍,”一百零七歲的車山雪雙眼微闔,“我也潑了。”車家的人似乎都沒有說好話的天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