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診療室里一片昏黃。

“……你是誰？”

“我是司……”

“你是誰？”

“我是司…不對…我不是他。”

“你是一個律師嗎？”

“我…我不是……”司先生開始劇烈的掙扎，心電圖也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

“好好，你不是，安靜，放輕松深呼吸?！?/br>
“你是什么職業(yè)？”

“我…我好像開了一家公司?！彼鞠壬穆曇舳加行┳兞?，語調變得更加沉穩(wěn)。

司母已經緊緊地咬住自己的拳頭，生怕尖叫出聲。

“你結婚了嗎？”

出乎意料的。司先生平靜地說，“我要結婚了?！?/br>
“你女朋友是？”

“我沒有女朋友，我有一個男朋友?！?/br>
司父怒目圓瞪，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兒子給撕碎。

“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其實此刻王醫(yī)生的背上也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我們認識的時候他初中，我高中，他挺傻的，偷偷暗戀我，以為我不知道，后來，真正說破在一起的時候他高三，我剛上大二。后來他也考進了我們學校。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我算算啊，這都快十八年了?！?/br>
“你們感情很好？”王醫(yī)生聲音都有些變了，發(fā)著顫。

“嗯?！彼鞠壬哪樕线€有著笑容。

“他做甜食很好吃，我喜歡吃甜食，他就給我做?！?/br>
“那你們平時做些什么？”

“周末會去打高爾夫球吧，后山挺漂亮的，我喜歡帶他去。剩下的就是和朋友聚會，沒什么太特別的?！?/br>
“你覺得你們會不會分開？”

“不，不會的，我們不會分開的。”司先生此刻的臉上掛著變扭的笑容。

王醫(yī)生想，這個笑他在別別人的臉上見到過。

“最后一個問題，你喜歡什么花？”

王醫(yī)生知道催眠不能再繼續(xù)了，需要一個普通的問題放松他的精神。

“我喜歡嗎？桔?；ā！?/br>
汪如玥“啊———”的一聲尖叫劃破了寂靜。

王醫(yī)生趕緊看向司先生，巴拉巴拉眼皮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狀，不滿道：“這下好了，只能等他自然醒了，也不知道他醒來能記得多少。”

其他人想責怪汪如玥，卻發(fā)現(xiàn)彼此的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目前的情況，最可能的是，司先生創(chuàng)設出了一個莊禹風的人格出來?！?/br>
“不要提那個死人的名字?！彼灸敢荒槄拹?。

王醫(yī)生聳聳肩。

司明阮說話都打著磕絆，“真的…不是鬼附身？”

“怎么可能？！”王醫(yī)生拔高了聲音。

汪如玥把眼淚含了回去，“可是……他不是死了嗎？”

“一定是有人裝神弄鬼！”司父篤定道：“肯定是有人跟小司說了什么，不然都過了八年了，怎么可能……”他以為這個陰影已經徹底消失了。

“司大哥不會…不會突然想起來吧？”

“想起來我也可以讓他忘掉。”王醫(yī)生眼中閃過不符合他面容的陰狠?！?/br>
“只是，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那就難辦了……”

而他們討論的對象司先生則是安安靜靜地躺在診療臺上。

七、墓地

“怎么約我在這？”梁木欽吹了一個口哨?！澳阏f現(xiàn)在連墓地都是寸土寸金了吧，我怕以后死都死不起了?！?/br>
司先生習慣了他的滿嘴跑火車。

“梁大律師，你可就別謙虛了?！?/br>
“誒，你別說，我買的那房子去年到今年，就翻了快一倍，你那怎么樣？”

司先生搖搖頭，“我家就在附近，你說呢?！?/br>
“也是，雖然這邊環(huán)境空氣都不錯，但是你怎么想著在這買房？也不怕晦氣?！?/br>
“你當我樂意??？”司先生無奈，“當時我哪知道這邊是墓地？我還以為是高爾夫球場呢?！?/br>
“話說回來，最近周末怎么都約不著你人了？”

“最近忙，沒時間去?！?/br>
“跟哥哥說說，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呢？你那些小案子可都推給我了啊?！?/br>
“梁子，良心呢？”司先生笑罵道：“標的額五千萬的案子還??？”

“你可小心我把你的客戶搶跑啊?！?/br>
“有本事你就搶。”司先生不在意道。

梁木欽正了正神色，“阿司，我認真的，你最近不太對勁，不是婚前恐懼癥吧？”

司先生習慣了他的混不吝，“我聽說你也要定下來了？”

梁木欽無奈地聳聳肩，“家里催了，還不是你這小子，你媽都跑我媽面前叨咕了?！?/br>
司先生也笑，今天休息他沒穿西裝，一身運動服隨便撿了根草銜在嘴里，梁木欽也席地而坐，就像兩個小孩子，只是地點有點慎得慌。

“你愛她嗎？”司先生突然問。

“哪有什么愛不愛的？”梁木欽嗤之以鼻，“再說，你小子敢說你愛汪家小姐？我那只是相親，還沒有確定關系呢?！?/br>
“我過來確實是因為婚前恐懼癥?！?/br>
“不是吧你?！?/br>
“真的?！彼鞠壬噶酥噶耗練J面前的墓碑，“我一個朋友。”

“你朋友挺有個性的，墓碑上面都不寫名字。”

“嗯。”司先生懟他，“還聽不聽故事了？”

“聽聽聽?！?/br>
“他跟我們算是同行。”

“誰？說來聽聽，我認識嗎？”

司先生瞟了他一眼，他趕緊舉手投降，“聽聽聽?！?/br>
“他有一個同□□人，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一開始是他追的他的愛人，不過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彼此都喜歡著，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算是當時我們學校最有名的一對……”

“你們學校的？這么開放啊，我都沒聽過?！?/br>
“滾犢砸，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情人，就是更像是……”

“對手，搭檔，好兄弟？”

“嗯，差不多，都是風云人物，反正別人眼里是這樣的?！?/br>
“后來畢業(yè)了，他愛人一開始被迫進家族企業(yè)工作，被排擠不是特別順利，后來干脆就對家里出柜了，被趕出來之后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我朋友就繼續(xù)讀書，也跟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br>
“我朋友跟我說他運氣挺好的，他愛人年長他兩歲，很多事情都幫他考慮到了，他反而內疚自己不能分擔更多的事情?！?/br>
“不不不，話不能這么說?！绷耗練J擺擺手，“如果是真愛。我想你朋友的愛人應該也不會計較這些，太介意這些，反而會生出矛盾吧？”

“我也就是那么一說，不過他愛人確實是這樣想的?！?/br>
“后來，兩個人一起創(chuàng)業(yè)，一起買了房子，我朋友家里突然就催婚了，而且手段挺齷蹉的，他其實跟家里感情也不好，也直接出柜了?！?/br>
“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