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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柔對此只是淡淡一笑。當初李琳依懷孕,牧晚馥的臉色可難看了。由大皇子一事可見,牧晚馥對于子嗣早有自己的計劃。若是他不想跟哪個女人生孩子,哪個大臣勸得住他,他只是拿商柔作擋箭牌而已。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商柔整天都在作惡夢,這九年在夢中重演了許多遍,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一步錯,步步錯。最開始自己救了牧晚馥一命,決定去京城找他,捨命服毒救他,答應和合和公主的婚事,銅雀宮裡把持不住主動獻身予牧晚馥,把那個致命的金鎖收下來,最后親手把自己囚禁在皇宮裡??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曾經(jīng)有那麼多回頭的瞬間,自己卻作出一個個錯誤的選擇,最終毀了自己,也毀了自己身邊的人。商柔很久沒有那麼想家了。當他在紅英院時,他也有點想家,但更多是想要自盡,可是現(xiàn)在他真的很想回家,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人生?;蛟S平凡,或許貧窮,他不再是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寵妃,無法與天下間最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相識,但他都不在意了。想家了。想回家。商柔大半個月也下不了床,而封妃大典舉行在即,商柔生怕自己去不了封妃大典,便在病榻上先命吉祥再送了些東西給柳月媚,到時候就算無法出席,至少臉上還是過得去。他也知道大家會覺得他善妒,所以特地不出席到封妃大典,讓柳月媚臉上不好看,但他的病久久不好,貿(mào)然出席,也是毀了這件難得的喜事。柳月媚好不容易才爬得那麼高,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掃她的興。瑞雪飄揚了一整夜,今天是難得的晴天,商柔透過窗紙看到發(fā)白的陽光,微微地瞇起眼睛,想像著彩霞館花園裡銀霜遍地的情景。去年此時是商柔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奇怪的是,現(xiàn)在他并沒有感到脫離苦海的快樂。跟牧晚馥重逢的快樂消散得太快,快得讓商柔想不通原因。到底是什麼不一樣了?午后,牧晚馥總算踏雪前來看望商柔,這是二人從賞梅一事之后首次見面,本來的不歡而散也被他們故意地忘記了。商柔病得暈頭轉(zhuǎn)向,也鬧不出脾氣,只是軟軟地靠在牧晚馥懷中。他睡得太多,早就不睏了,卻還是半合著眼睛。地龍不太溫暖,商柔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臉上卻依然毫無血色,而臉頰更已經(jīng)瘦得連顴骨都突出來了。牧晚馥坐在床邊,素手包裹著商柔的手,細細地把他的長髮理好,柔聲道:「淑妃的事是小事,不去也罷。你可得養(yǎng)好身體,跟朕白頭到老?!?/br>聽到「白頭到老」四字,商柔勉強揚了揚嘴角,笑意卻是無比凄涼。「淑妃娘娘陪伴了陛下那麼多年,陛下可得善待她。」商柔緩緩地說道。牧晚馥的眼眸低垂,他輕輕偏頭,從正面凝視著商柔。他凝視了很久很久—他很久沒有那麼認真地注視過商柔。商柔還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沒有像往日般報以回望,甚至沒有察覺牧晚馥在看著他。「商柔,你是不是不喜歡朕了?」牧晚馥抿著絳唇,他伸手攬著商柔的肩膀,輕輕地靠在商柔的肩上。這不像是牧晚馥往日撒嬌時要商柔哄他的玩笑。商柔一怔,問道:「陛下怎麼那麼說?」「你先回答朕?!鼓镣眇サ恼Z氣有點奇怪。「喜歡?!股倘峥偹惚犻_眼睛看著牧晚馥,點點頭回答。牧晚馥一下下地反覆撫挲著商柔的眉眼,溫柔地親吻著他的額頭,然后把他抱在懷中,彷彿有點不滿地道:「可不能不喜歡我了?!?/br>商柔點頭應了一聲,他猶豫片刻,還是在牧晚馥臉頰印下一個吻,牧晚馥沒有躲開,商柔藏在被子下緊握的拳頭才稍稍鬆開。臨走之前,牧晚馥掀開青銅虎足香爐,看見里面的香早就燒完了,他回頭道:「香爐沒有備好,地龍也不暖,彩霞館的太監(jiān)是見你病著就怠慢了嗎?」吉祥最近的確有點怠慢,好幾次商柔拉響搖鈴,他也沒有來到這里,不過自己早就允許他另覓高枝,所以商柔也不惱。「沒關(guān)系,就是些小事?!股倘岽蛄藗€呵欠,蜷縮在床上,棉被如同一個厚繭般把他保護著。牧晚馥走到商柔身邊,彎身摸摸商柔的腦袋,蹙眉說道:「朕不放心,你搬來留云宮跟朕一同居住吧?!?/br>商柔失笑道:「哪有妃嬪跟皇帝住在一處的?」「你做第一個?」牧晚馥親了親商柔的頭發(fā),眼睛里都是甜甜的笑意。牧晚馥一向是言出必行,他找來了最厚重的氅,把商柔裹得緊緊的,然後橫抱起他,嘆道:「你輕了很多。」「免得壓壞陛下了?!股倘嵘焓止瘟斯文镣眇サ南掳?。牧晚馥低聲道:「現(xiàn)在外面是晴天,沒那麼寒冷,朕抱你到留云宮里。」商柔有點困了,又知道牧晚馥不是那種輕易改變心意的人,唯有不再勸他,只是靠在他懷中道:「你蓋緊一點?!?/br>「就會使喚朕?!鼓镣眇バχ罅四笊倘岬哪橗嫛?/br>由彩霞館到留云宮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在宮廷走道上工作的一眾宮女太監(jiān)哪里敢看,全都跪下來恭送牧晚馥和商柔。筆直的青石板走道,兩側(cè)的朱紅宮墻鎖起了外面的天空,杜絕了一切的可能性,只剩下盡頭的終點。牧晚馥抱著商柔緩緩地往前走,不時為商柔裹好蓋在他身上的白狐大氅,雪白的皮毛愈發(fā)顯得他臉色蒼白,絲毫看不出當年健康快樂的模樣。雖然牧晚馥長得柔弱,雙手卻很穩(wěn)定,商柔全身放松,安穩(wěn)地躺在他的懷中,仰頭看著朱墻後的寒梅在逆光之中被染成漆黑。陽光刺眼,商柔半合著眼睛。冬日的陽光最是虛幻,明明灑落在臉上,構(gòu)成斑駁的光影,肌膚卻無法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暖。「這條路真長呢?!股倘釃@息著。「總會結(jié)束的??」牧晚馥突然止著語聲,改口說道:「朕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的?!?/br>商柔輕咳幾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聆聽著牧晚馥的心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心跳聲不再同步,而是漸行漸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