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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和公主問起此事。某個冬夜,太監(jiān)臨出去前忘了把窗戶完全關(guān)上,寒風(fēng)幽幽地從縫隙襲來。商柔身上痕癢難當(dāng),根本無法入睡。麻沸散雖然一開始也有使用,但用久了會上癮,商柔唯有夜夜硬生生地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痛苦無藥可以舒解,或許還夾雜著怨懟,牧晚馥明明就生活在宮延的另一邊,擁裘取暖,紅袖添香,卻吝嗇於來這里看望他。商柔更討厭的是自己的不知足,牧晚馥有派人好好照顧自己,華麗寢宮丶宮人簇?fù)碡己糜殃P(guān)懷丶靈丹妙藥,無一缺乏,這男人的體貼關(guān)懷,從來都是無可挑剔的。然而商柔心里最想看見的,卻只有那人的款款微笑—明明自己的付出是不求回報的,怎麼現(xiàn)在卻斤斤計較呢?他的避而不見,是因為自己己經(jīng)化為骼髏嗎?絕色美人,自是不愿駐目於爛泥,對吧?為什麼如此渴求他的關(guān)懷?如果他能夠過來關(guān)懷一句,商柔甚至覺得死而無憾。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他竟然依戀至此?他不要冰冷的黃金,也不要苦澀的藥汁。他只想要那云淡風(fēng)輕的淺笑。商柔掙扎著爬到床下,地毯下的木板還燒著地龍,手中溫暖柔軟,心里卻是冷冰冰的。總算爬到梳妝臺前,商柔一手撐著臺面,透過窗紙外的冰涼月光看清自己的容顏。長發(fā)落盡,頭顱彷似慘遭火吻,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血rou淋漓,膿瘡層層疊疊,不忍卒睹。只有合和公主丶陸萱和許成儒從未嫌棄商柔毀容,一直都給予溫柔的關(guān)懷。偶爾商柔會想,如果沒有他們,或許自己早就被內(nèi)心那些怨恨給淹沒了。「商柔,你養(yǎng)好身體之後就該去感謝神明庇佑。你知道當(dāng)你服下那顆惡心的藥丸之後,你馬上就昏迷,然後身上就長出那麼大的膿瘡……」陸萱夸張地比劃著,又道:「我們都以為你活不過來,沒想到你竟然挺住了?!?/br>雖然商柔在太醫(yī)的悉心調(diào)養(yǎng)下,他身上的膿瘡已經(jīng)稍稍消褪,但他的喉嚨里還長著膿瘡,暫時還是不能說話。陸萱翹起腿,悠閑地削著蘋果,說道:「真的,這次多虧你了,我陸萱欠了你一次?!?/br>商柔失笑。「陛下已經(jīng)說過,你可以隨便開口要任何賞賜,可不止是黃金百兩。趁你不能開口的時候,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龟戄姘烟O果喂到商柔的嘴邊,說道:「若我是你,我一定會在京城買一座府第,然後還要加官晉爵,嬌妻美妾……」陸萱嘮嘮叨叨的倒是輕松,但商柔偶爾都希望安靜一下,而合和公主來到房間時,二人之間就會比較沉默。商柔得知在自己昏迷期間,合和公主幾乎天天都來看望自己,心中雖然感激,但無奈嘴不能言,唯有以眼神表達(dá)謝意。「商公子,你救了陛下一命,我身為陛下的jiejie,實在無以為報,只希望我的照顧會讓你感到稍微舒服一點。」合和公主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她的話不多,通常只是念書給商柔聽。她很細(xì)心,輕易就從商柔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感到有趣還是無趣。合和公主發(fā)覺商柔喜歡神話故事,便把山海經(jīng)帶過來。就算商柔不能開口說話,她依然很有耐性地把故事念完。今天,合和公主剛念完山海經(jīng),便拿了逍遙游過來。冬日暖陽透過窗紙灑落在合和公主秀麗的臉龐上,她低頭時的側(cè)臉跟牧晚馥有點相似,然而仔細(xì)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牧晚馥,牧晚馥的嬌柔是誘人的,合和公主卻像棉花般軟綿綿的。商柔想,牧晚馥一定把他的jiejie保護得很好。直到現(xiàn)在,商柔心念的依然是牧晚馥的溫柔。「傳說中有一種喚作鯤的魚,它非常非常大,當(dāng)它化為鳥只時喚作鵬,也是大得難以想像。當(dāng)鯤鵬展翅高飛時,它低頭看著人間,發(fā)現(xiàn)人間看起來非常渺小,小得如同塵埃般?!?/br>「公主殿下,從宮里看著蒼生,或許就像鯤鵬看著地上的螻蟻吧?!股倘崦銖婇_口說話,聲音是異常的沙啞,他如愿地看見合和公主驚喜地睜開眼睛。「商公子,你可以說話了!」其實商柔昨夜跟陸萱在一起時就已經(jīng)可以開口說話,但他想把這個驚喜留給合和公主。合和公主連忙命一旁侍候的宮女去把太醫(yī)找過來,她一手掩著嘴巴,明顯驚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謝謝公主殿下常常來看望草民?!股倘崦銖娮饋硐胄卸Y,合和公主顧不得男女之防,立即伸手按著他的肩膀,雖然商柔的全身都蓋著厚實的被子,但伸手還是可以摸到肩膀上的凹凸不平。她迅速地縮回手,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害羞——她的臉頰都紅起來了。「沒……沒關(guān)系。」合和公主一手握著書卷,幾乎是哭著道:「商公子……商公子,你終於沒事了。」太醫(yī)忙了一整個下午,為商柔作出詳細(xì)的檢查,這才肯定商柔的身體總算漸漸地好起來。晚上時,身為女眷的合和公主不方便停留,便帶著宮女太監(jiān)先回寢回休息。許成儒和陸萱在宮外見到彼此,便一同進來看望商柔。「商柔,你感覺怎麼樣?」許成儒依然很擔(dān)心。雖然商柔能夠開口說話,但身體上的膿瘡依然觸目驚心。「好一點,至少能吃飯,不用天天喝粥了?!股倘徇€躺在床上,滿臉膿瘡使許成儒和陸萱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三人閑聊一陣子,又一同用過晚膳,許成儒還有公務(wù)在身,便先回到許府里,反而陸萱這禁軍統(tǒng)領(lǐng)繼續(xù)游手好閑。「再過一陣子,說不定你就可以出去逛逛了,難得來到皇宮里居住卻不能出去賞梅,真的是平白浪費了?!龟戄娉灾僮诱f道。商柔沉默了一陣子,他問:「陛下……陛下的情況怎麼樣?」「一能夠開口就問起他了?」陸萱斜斜地望向商柔,商柔感到陸萱似乎有弦外之音,可是他卻不明白。「放心吧,陛下的情況好得很,他醒來之後只休息了一天,就忙著批改奏摺了?!?/br>商柔點點頭,沉默不語。「他雖然忙碌,但晚上還是有空的。」陸萱近乎刻薄地說道。心里彷佛被針刺著,商柔又想起上次他見到的兩位后妃。後來他才從陸萱口中知道,當(dāng)天那位紅衣女子是牧晚馥的寵妃聞蕭嫣。牧晚馥還有不少好些妃嬪,不過商柔見過的就只有皇后南宮雪和聞蕭嫣,南宮雪是大皇子和三公主之母,還有一個頗為得寵的柳婕妤則是二皇子之母。南宮雪和聞蕭嫣雖然沒有探訪商柔,但她們都送了不少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