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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菱枝說的,應(yīng)當(dāng)是她犯病時臆想出來的那位郎君。 我好奇問她:“那位公子……以前常來看你嗎?” 徐菱枝的事情,我以前問過徐鳳。 據(jù)說,徐菱枝年少時曾傾慕一位公子,對方卻并不接受她的情意,誰知徐菱枝為人偏執(zhí),糾纏不休且愈演愈烈——他為此還上門跟人道了許多次歉。后來那位公子離開了京城,徐菱枝偷偷跟蹤出城時被徐鳳發(fā)現(xiàn),于是這才不得已將她關(guān)了起來。 徐菱枝獨自在家中待了數(shù)月之后,相思成疾,有一日便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我當(dāng)時越聽越覺得世事皆相似,又感覺有些戳心窩子,就沒詳細(xì)再問。 聽見我的話,徐菱枝開口。 “以前不常來?!?/br> “哥哥有時去見他,卻總不肯帶我去,”她撅了撅嘴,露出幾分自得來,“不過我總偷偷跟著他去,他們都別想發(fā)現(xiàn)我。” 她神色天真,儼然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 緊接著,她忽然又仔細(xì)瞧了瞧我的臉:“??!我想起你來了——上次三郎來找我的時候,你也在那?!?/br> 我撫了撫額。 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又是說了會話,我聽見院子外面?zhèn)鱽砣寺暋?/br> 起身回頭時,應(yīng)院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院門口。 “時辰到了,咱們?nèi)ド舷惆??!?/br> 我隨他出門。 * 大廳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副黑沉的棺槨。 我跟應(yīng)院首走上前,上了香。 仿佛到了這一刻,我才終于被迫相信徐鳳死去這件事。 分明他的模樣還在我腦中,靈動鮮活。 ——他小心翼翼地端上食盒,頗自豪地說自己母親腌的漬梅子是一絕。 ——他站在鎮(zhèn)撫司門口,笑著對我說今日有個小賊又麻煩姑娘起卦了。 ——他揮著刀毫無遲疑地沖到虎口之前,焦急地大喊著應(yīng)姑娘快走。 ……還有他滿臉焦黑躺在地上,虛弱又無力地抓著我。 這幾日間一直試圖回避的巨大悲慟朝我涌來,我似乎還能聞見那夜的硫磺氣味,手中還接著他身體里涌出的鮮血。我看見靈牌上他的名字,終于繃不住了。 我跪在徐夫人面前,抽噎著說對不起。 若不是我,也許徐鳳就不會死——這個念頭糾纏著我,如同最令人恐懼的夢魘,無時不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我聽不進傅容時說了什么,自責(zé)與愧疚淹沒了我。 只感覺徐夫人緩緩地摸了摸我的頭,一路梳著我的發(fā),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拍著我的背。 誰在哭。 誰在笑。 誰在多年后提起他的名字。 誰將他就此埋葬。 38. 治傷 還能笑?這傷怎么不疼死他?!?/br> 回府的時候, 已過了午后。 傅容時鎮(zhèn)撫司事忙,便只讓馬車將我與應(yīng)院首送了回來。 回程時車?yán)锏姆諊耘f低落。 應(yīng)院首第一回見我這副樣子,他橫了一輩子, 約莫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便不大自然地時不時冒出兩句, 與我搭話。 到了府門口, 下車時卻遇見了太醫(yī)院的秦醫(yī)正。 隔壁侯府的管家在前領(lǐng)路。 “啊, 應(yīng)姑娘!”侯府管家一見我的面,立即上前,“可太巧了!老奴正想去府上求見姑娘呢。” 我瞧著他身后這陣仗, 有些不解:“這是怎么了?” 侯府管家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窩蟑螂。 “是我們侯爺身上的傷越發(fā)重了, 這不才請來了秦醫(yī)正么……” 我打斷他:“侯爺受傷了?” 侯府管家驚訝:“姑娘不知道?就是三日前城外爆·炸那日受的傷?!?/br> 我愣在原地。 所以當(dāng)日……謝閬也受傷了? 是了……火·藥炸開的時候,謝閬用身體將我壓倒、護在身下,當(dāng)時爆·炸離得那么近, 謝閬怎么能不被傷到? 只是我光顧著徐鳳, 竟是沒再注意謝閬。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起身時的動作的確不大自然。 “傷得重嗎?傷在哪了?”我著急問道。 侯府管家愁道:“傷在肩背。侯爺一開始只說沒什么大礙, 自己上藥就行……姑娘您也知道我們侯爺那脾氣, 不是我們敢忤逆的;再加上侯爺自小就不讓別人幫他上藥治傷, 我們便也只能由著他去?!?/br> “直到今兒, 侯爺日上三竿了還沒起,我便讓人進屋去叫侯爺——這才發(fā)現(xiàn)侯爺正發(fā)了燒,肩背上的燒傷已經(jīng)生了膿?!?/br> 我一慌:“那你現(xiàn)在還跟我說什么話呢?快領(lǐng)著秦大人進門!” 我沒管別的,腳步停也不帶停的,就扯上秦醫(yī)正的袖子,急匆匆地進了侯府的門。 直到?jīng)_進了謝閬的房門,我才意識到不合適來。 我推開門的時候, 一打眼便瞧見謝閬正敞著衣襟靠在榻邊,閉著眼睛,不知是在假寐還是暈了。 露出了身前的皮膚。 不愧是習(xí)武多年,他的胸膛結(jié)實勻稱,寬肩窄腰,上身每一塊肌rou都恰到好處地被皮膚緊裹,多一分少一分都略有遺憾。 我臉當(dāng)即爆紅,趁著謝閬還未偏頭瞧見我,急匆匆地退出了門。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朝跟在身后的管家和秦醫(yī)正打了手勢,示意他們進去。 我走到院子里,焦急地踱步。 房間里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我腳下的步子忍不住離房間越走越近,試圖偷聽里面在說什么。 稀里糊涂地聽了半晌,也沒聽出來說了什么??赡锹曇艟拖袷枪慈说酿捪x,高高地將我緊繃的胃腸勾起來,越是聽不清、就叫人越想聽清。 謝閬是不是昏迷了? 謝閬傷得重不重? 謝閬會不會有事? 這些疑問在我腦子里轉(zhuǎn),我就在院子里轉(zhuǎn)。噠噠噠地繞著院子墻根三圈,我終于還是貼近了那屋子的窗棱,伸出手指試圖無聲將窗戶拉開。 細(xì)微的吱吱聲在耳邊如同受刑,我手腕不敢使勁,生怕窗戶開快了被人發(fā)現(xiàn),只得一點一點地掀開沉重的窗,指尖都發(fā)了顫。 終于,露出了一條縫。 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生怕驚擾了什么。 我堂堂司天監(jiān)漏刻博士、京城神算應(yīng)小吉,什么時候干過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 就這點事還鬧得我背上的汗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