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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爺你再過來我就喊人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

分卷閱讀59

    我嚇得說不出話,只能跪下來,顫抖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應(yīng)……應(yīng)……”

    微弱模糊的聲音傳來。

    我全身都在發(fā)抖,跪伏下去湊到他耳邊。

    “我在的……我在。徐鳳,你沒事的……傷不重,一會我去給你找太醫(yī)院的秦醫(yī)正……很快就能好,你放心?!?/br>
    “你別睡啊,現(xiàn)在鎮(zhèn)撫司這么忙,你得好好養(yǎng)傷……不能讓傅大哥一個人管事……”

    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可怖的咕嚕。

    像笑,又像哭。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要哭出來。

    我再重復(fù)著:“徐鳳……沒事啊,你沒事的……”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抵著氣息開口。

    “是我……是我沒用。”

    我將耳朵湊近他,試圖聽清他的話。

    “我不能……不能繼續(xù)……了?!?/br>
    “應(yīng)……一起……記住了……”

    我淚眼模糊地看他,已知他是強弩之末:“你要說什么?你告訴我。”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逐漸渙散。

    像是用了最后一份氣力,他用力拽著我的衣袖。

    “……一期……一起……”

    濃稠的血液從他口中驟然噴出。我眉眼被潑上了guntang的鮮血。

    他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對這世上最后的抗?fàn)帯?/br>
    傅容時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徐鳳死了。

    ……徐鳳死了。

    *

    三日后。

    我換上一身素白的衫子,出了院子。

    正與應(yīng)院首撞上。

    他上下打量我片刻:“你這是……?”

    “今日是徐鳳出殯的日子?!?/br>
    應(yīng)院首沉聲問道:“是那位為救你而罹難的副千戶大人?”

    我垂下眼,點了點頭。徐鳳原本站的位置離□□更遠,倘若不是為了沖過來護住我,或許他……就不會死。

    “我同你一起去?!睉?yīng)院首鄭重道,“他……他救了你,我理應(yīng)去送他?!?/br>
    我點頭,道:“傅大哥已到了府門口,我在前廳等你?!?/br>
    傅容時原本是來接我的,沒騎馬,坐了馬車來。

    車輿不算大,加上應(yīng)院首坐進去一共三人,就顯得有些擁擠。

    簡單的寒暄之后,車輿中的氛圍便沉寂下來。

    我抬頭看向?qū)γ娴母等輹r,他瘦了一些。

    救我當(dāng)日,鎮(zhèn)撫司幾乎傾巢出動,除了徐鳳之外,還有五位鎮(zhèn)撫司的差人殉難。傅容時身為千戶,我難以想象這幾日他過得該有多難,更難以想象他親手送別他們時,心里是什么感覺。

    我看見他青黑的眼圈和下頜上的青胡茬,想說些什么,卻又無從開口。

    言語向來是最單薄的,即便說得再動人,不過都是風(fēng)涼話而已。

    死去元知萬事空。

    我從小信道,按照經(jīng)文中的說法,人與草木并沒什么兩樣。蜉蝣朝生夕亡、人生老病死,不過都是順應(yīng)天道歸于自然——生于清氣而死于濁土,是這世上所有存在的宿命。情緒不過是徒增煩憂。

    可是到底是我不夠通透,看不淡生死,脫不下桎梏。

    我仍然會為朋友的離去而覺得自責(zé)傷感。

    也仍會在試圖堅守理智的同時俯首于感情。

    車軸輪轂的嘎吱聲和路邊的人聲叫賣傳進車輿。

    傅容時突然讓馬車停下,接著走了下去。

    我掀開簾子往外看,見到他從路邊的的小攤處拎了一個油紙包回來。

    上車時,他與我對上眼,抱歉地淡笑,舉起了手上熱騰騰的油紙包。

    “他最喜歡吃這家的白饃。”

    我點了點頭,眼睛被白饃的熱氣熏得有些生疼。

    *

    到了徐鳳家,前來吊唁的人不少。

    徐鳳為人和善憨厚,人緣很好,今日來送他的人將徐府?dāng)D得滿當(dāng)。

    我遠遠瞧見徐夫人站在堂前,神情平和與人說話,臉上帶了幾分疲憊,精神卻還好。

    我沒敢上前。

    時辰還未到,傅容時進門之后便去幫忙張羅喪事,而應(yīng)院首也說遇見了認識的人,轉(zhuǎn)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我一個人沿著墻角走動,聽著雜亂的人聲,只覺得吵。

    徐夫人在不遠處說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進我的耳朵。

    “……大人別擔(dān)心,我還受得住。他為國捐軀,走得榮光……”

    “……家里有積蓄,足夠我們娘倆生活,鳳兒說等菱枝的病好了,就給她說門親事……”

    “……人總是要走的,早一些晚一些沒關(guān)系,我就是怕他放心不下我,只希望他能安心地投胎……”

    我眼睛一濕。

    我沒當(dāng)過母親,卻也聽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楚。徐夫人這樣輕描淡寫的話,不知道該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能說出口。

    我低著頭,不愿讓人瞧見我哭的模樣,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那里。我沒顧得上方向,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我避過人群進了旁邊的院子。

    這小院收拾的干凈齊整,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是徐夫人居住的內(nèi)院,我正覺得不大合適想要走出去,面前卻過來了一人。

    抬起頭來,是徐菱枝。

    她的精神比我上回見她時好了許多。

    雖著了一身縞素,面上卻沒有哀慟,仿佛外邊的事情與她全沒有相干。

    她歪著頭看我,走近來自然地伸出手抹掉我臉上的淚。

    “你哭什么?”語氣疑惑,似乎不能理解。

    我張了張嘴,沒說話。

    我跟個病人計較什么呢?

    我拿出帕子,抹掉臉上殘余的淚。

    “沒什么?!蔽易皆鹤舆吘壍氖琅?。

    徐菱枝也跟了過來,坐到我旁邊。

    我覺得不大自在,抬起頭來,發(fā)覺她一住不住地盯著我。

    “……你看什么?”

    “我好像見過你?!彼浩痤^,上下將我打量一遍,“你上回穿的那身衣裳好看,這一身不好看——白色不吉利,還襯得你臉色不好?!?/br>
    我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衫子,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多一些。這姑娘犯病的時候神志不清,記性還挺好。

    不過與她這么說了兩句話,我心里方才的悲戚倒是緩和了許多。

    她伸著頭往院子外邊瞧了瞧,自言自語:“今天人真多啊。”

    “可惜一個都不是我想要見的?!?/br>
    “三郎已經(jīng)好久沒來見我了?!闭Z氣中含了幾分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