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嘛！”

何司令沒言語。

趙小虎察言觀色的望了他的臉：“我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等我到了李世堯那個歲數(shù)，肯定比他人多槍多，到時候我推你做大官，比總指揮和那個什么主任還大！真的，山下顧王莊里有個瞎老頭會算命，他說我這樣死過兩回的人，以后肯定要有榮華富貴的！”

何司令依舊不言語。

趙小虎埋下頭，含住那挺立著的rutou吮吸了一下，抬起頭來接著說道：“我早就看著你好，當(dāng)初你派李世堯把我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時，我明明餓的眼都花了，可不知怎的，遠(yuǎn)遠(yuǎn)一眼就看清了你！那天你穿著一身黃呢子軍服，披著黑大氅，臉蛋白的像玉似的，真好看！司……極卿，咱們和好吧，我好好對你，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原來他們總?cè)悄闵鷼猓F(xiàn)在你看我的吧！我要是負(fù)了你，讓我遭天打雷劈！”

何司令抬起手輕輕的揮了一下：“滾下去！”

趙小虎愣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何司令的臉：“你……”

何司令半睜著眼睛，黑眼珠一動不動的望了虛空，讓人瞧不出情緒和底細(xì)來。

趙小虎撅了一下嘴，爬起來向后挪去，見何司令的一只赤腳正伸在身旁，便用手握住抬到自己的腿上，先是輕輕的撫摸著腳背，后來就低下頭，在那玉雕似的腳趾上舔了一口。

何司令猛然一縮腿，同時欠身瞪著趙小虎：“你干什么？”

趙小虎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有點(diǎn)發(fā)傻：“我……”

何司令以手撐床半坐起來，又向趙小虎招了招手：“你過來。”

趙小虎趕忙四腳著地的爬過去，好像獵犬向主人討好的探出了潮濕的鼻子。

何司令若有所思的盯著他那張臉看了一會兒，忽然抬手給了他一個響徹云霄的大嘴巴，隨即一腳狠狠的蹬到了他的下身處！這讓趙小虎慘叫一聲蜷成一團(tuán)，當(dāng)即開始滿床打滾。

趙小虎被何司令踹的下體紅腫，連著幾天都要叉開腿走路，好像褲襠里吊了一團(tuán)炭火。

他對何司令說了一番掏心窩子的話，結(jié)果換來了一個雷一樣響的耳光和幾乎斷子絕孫的一腳，這讓他心里氣苦的要命。

他從何司令那被俘的部下中挑出了十來個士兵，綁在木樁子上做人rou靶子。他還小，這幾年又是在軍中長大的，人性已經(jīng)被磨滅的差不多，又因?yàn)樾郧橹羞€帶著點(diǎn)天真的成分，所以殘忍的格外理直氣壯。用刺刀將一個個人rou靶子戳成了血葫蘆，他嗅著那甜腥的血?dú)?，覺著算是出了口惡氣。

他知道何司令看不上自己——也不只是自己，何司令仿佛是在心里自有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中他誰也看不入眼。可是他沒覺著自己比別人差。那幾個師長團(tuán)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大土匪么？何司令肯去敷衍他們，為什么就不肯給自己一點(diǎn)好臉色？自己可是連殺身之仇都放下了的！

趙小虎想不通。在想通之前，他不想再去面對何司令。

何司令沒離開趙小虎的院子，只是被關(guān)進(jìn)了一間空房之內(nèi)，不得見天日罷了。

從火車被劫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七天。李世堯那邊一直沒有動靜，這讓何司令很心寒。他知道趙小虎說的有理——李世堯沒有必要把自己這個累贅弄回去！憑著他的那些人馬，他很可以去投奔個好前程。

何司令很想同李世堯當(dāng)面談一談，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心生退意，只要他能把自己從這土匪窩里救出去，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孤身回北平去——不行！自己畢竟殺了那么多南京政府的人，回北平也是不安全的了！

那就不回北平。大不了跑去天津上海，躲進(jìn)租界里做寓公！反正憑著祖產(chǎn)，也總能活下去的！

何司令不知不覺的在房內(nèi)轉(zhuǎn)圈走了起來。走著走著，他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來，朝拜似的伏下身去，心里暗暗祈禱：“拜山，你保佑我逃出去吧！”

不想正在此刻，房門開了。

一個小嘍啰拎著個竹籃子走了進(jìn)來，原來是到了晚飯時候了。

何司令還跪在地上，回頭望著那個小崽子，感到很尷尬。

小崽子卻是沒看他，只把籃子放在桌上，然后轉(zhuǎn)身退了出去，鎖上房門走掉了。

何司令站起來走到桌邊，沒有食欲，只是習(xí)慣性的向籃子內(nèi)掃了一眼。

籃子里放著一碗白米飯，另有兩大碗素菜。

何司令把米飯端出來，很意外的，看見了籃子角落處一個壓扁了的小紙團(tuán)。

他把那個紙團(tuán)展開看了，隨即就著米飯嚼碎咽了下去，心跳的有點(diǎn)快，臉上也現(xiàn)出了一點(diǎn)血色。

一碗米飯吃了一半，趙小虎來了。

其時何司令正端著飯碗立于桌邊。趙小虎瞄了他一眼，心想他為什么就不肯同我好呢？

何司令放下飯碗，沒找到手帕，用袖子擦了擦嘴。

雙方相對無言，沉默良久。趙小虎忽然一揚(yáng)頭，臉上的十字刀疤就抽搐了一下：“反正我不放你！你愿不愿意都得陪著我！”

何司令倒溫和起來了，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你的眼睛長到腦袋后面去了？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個男人，而且比你大了六歲，你同我能混出什么意思來？”

趙小虎沒想到他會一連串的說出這么多字來，心里登時亮堂了一點(diǎn)：“那藍(lán)參謀長呢？他也是個男人，他年紀(jì)也比你大！你還不是喜歡他？”

何司令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還想和我一起過日子不成？”

趙小虎掙紅了臉，吵架似的大聲答道：“我是想啊！不行嗎？藍(lán)參謀長就是一張嘴哄著你，我比他強(qiáng)一萬倍！”

何司令冷笑一聲：“趙小虎，你也比他下流無恥一萬倍！”

趙小虎靠墻站著，直勾勾的盯著何司令：“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就因?yàn)槲沂悄愕那趧?wù)兵！但英雄不怕出身低！聽說李師長原來就是個撿煤球的，可是你先前敢得罪他嗎？”

何司令覺著趙小虎這人既幼稚又固執(zhí)，而且十分難纏；除了宰掉，也真就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了！

一旦動了殺心，何司令反倒鎮(zhèn)定下來。他向房門揮了揮手：“滾吧滾吧！你吵死我了！”

這是何司令對待下面人的常態(tài)。趙小虎見了，沒覺著特別的受冷淡，只是感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不甘心。

他皺著眉頭向何司令磨了磨牙，有心把瓷人喀喇一聲捏碎，可是又覺著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完全無望。

因?yàn)檫@點(diǎn)肖想，他最終還是沒有動粗，而是恨恨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