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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一面的弗朗索瓦,也會在馬車駛進安亭街后松開她,坐到對面去。他們一起出行過好幾次, 但基本沒有坐過同邊——說起來那晚李斯特帶她去沙龍時,也是坐的對座。 “歐羅拉,我們到了?!?/br> “嗯,車停了,弗朗索瓦?!?/br> 青年清淡的聲音傳來,將少女活躍的思維打散。她將手邊的紙張拿好,剛剛松懈的神經(jīng)又開始慢慢繃緊。 今天是他們約好來登記的日子,這些紙張就是歐羅拉的登記材料。 它們來之不易——因為要瞞著佩蒂特,少女廢了番功夫才不引起嬤嬤懷疑,拿到被長者收好的相關(guān)證件。在來這之前,她和弗朗索瓦早跑過一趟波蘭大使館,依照正常程序,他們應(yīng)該在這里完成婚姻登記[1]。 但弗朗索瓦似乎異??咕懿ㄌm大使館,他寧可多辦到手續(xù)得到允許去巴黎市政廳登記,也不愿意把意味婚姻締結(jié)的紙張留存在這。 雖然這樣不對,但那時——尤其一踏進大使館他就渾身不對勁,全程幾乎壓著情緒帶她拿到許可的弗朗索瓦,在他身上,歐羅拉隱約看到了肖邦的影子。 因為太愛那個國度,心里便容不得它沾染一粒沙子。 少女隨即搖頭,嚴禁自己將他倆聯(lián)系在一起。畢竟只要是前來巴黎流浪、心還未死的波蘭人,都會這樣。 現(xiàn)在,歐羅拉就要帶好這些東西,和弗朗索瓦一起去市政廳做婚姻登記。 哦,夏洛琳…… 這大概是我這一生做過的最瘋狂的事,連我在穿越幾天后就和人簽了婚契書都不能和它比。 我竟然馬上就要去結(jié)婚——對,和一個小古董先生——還是從家里偷拿身份證戶口本,和他去民政局領(lǐng)證的那種! 少女深吸一口氣,對著車廂門門栓伸出手。 屬于男人的手撫上她的指節(jié),制止她拉開門栓的動作。 “歐羅拉,你準備好了嗎?”沒等歐羅拉提出疑惑,弗朗索瓦便率先開口,“你或許還有最后后悔的機會……” “弗朗索瓦,問問你自己,最后那個問題你信嗎?”她笑著拍拍他的手,門栓拉開的聲音清晰可聞,“說我沒有機會又給我機會,你還真是自相矛盾呢,先生。” 打開車門,歐羅拉率先跳下去。 她站在陽光里,對車內(nèi)的弗朗索瓦伸出手。 “我不會反悔的,弗朗索瓦,去登記吧?!?/br> “我聽見了,歐羅拉,去登記吧?!?/br> * 肖邦有些好笑。 在他遲疑踟躕的時候,歐羅拉永遠是堅定不移的那一個,他最后的猶豫和怯懦,都被陽光下的她徹底消滅了。但進到市政大廳之后,青年明顯感覺到挽著他手臂的少女步履沉重,整個人都在發(fā)怵。 他愉悅地將手蓋在她的手背上。 在愛情的小徑上,他跟歐羅拉步調(diào)似乎不太一致,但總能達到一種和諧的進度。肖邦懷疑一切的時候,總會被山雀的直白喚醒。但他的小鳥最喜歡帶上紙老虎的面具,她的張牙舞爪絕不持久,因為她少女的羞怯終究是她的本質(zhì)之一。 巧就巧在,在她氣焰減弱的時刻,總是他異常堅定的時候——他們的時差,剛剛好。 “弗朗索瓦,歐羅拉——這里。” 在偌大的市政廳被人當面叫喚名字,肖邦只感覺所有人的眼光都砸向他身上。他呼吸一緊,和演奏會的不安感相差無幾,原本他還覺得空曠的大廳瞬間似乎落滿了人。 很好,他也該死地發(fā)怵了。 肖邦狠狠瞪著前面正在熱烈招手、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的金發(fā)鋼琴家,暗自咬咬牙,再次懷疑邀請李斯特就是一個大寫的錯誤。 “啊,弗朗茨!咦,還有——是阿爾坎先生嗎?” 山雀小姐瞬間便活了過來,輕快地就拖著他向那邊走去。 她好像叫了阿爾坎? 等等,她竟然認識阿爾坎——怎么可能呢,這位猶太鋼琴家是他最為低調(diào)的朋友了。他很喜歡他,因為他們脾性非常相似。 肖邦抿起嘴,頗有些吃味,畢竟阿爾坎的畫像可沒有他的多,作品也是。 …… “竟然是你,小姐,太巧了,怪不得——” “查爾斯,你和歐羅拉認識?” 李斯特頗感興趣,第一因為人群恐懼癥比肖邦還厲害的好友,竟能自然地接受陌生人的靠近;第二因為聽阿爾坎話里的意思,他和歐羅拉絕不是初見。 似乎迎面走來的波蘭人的表情不太美妙,金發(fā)青年挑挑眉,張著耳朵聽身邊靦腆的好友支吾解釋。 “我遇見她是在沙龍……在我報出姓氏后,她認出我,然后……” “然后怎么了?” 許是因為難為情,讓阿爾坎猶豫不定。李斯特完全不去看肖邦的臭臉,只想知道答案。 警覺也是這位好友的特質(zhì),現(xiàn)在不問出所以然來,等波蘭人來了,他恐怕要明天才能知道后文。 “然后就是……這位小姐期待彈奏我的練習曲?!?/br> “你的、練習曲?” 李斯特眼睛睜得老大。肖邦毫無情緒的聲音撞進他耳朵,引得他背后一涼。 “查爾斯,你可從來不寫練習曲?!?/br> “是的,弗、弗朗索瓦,我能知道你妻子的名字嗎?等我寫出練習曲,我就有題獻人了?!?/br> 喂喂,阿爾坎,不要這么呆子啊,你的警覺性呢?波蘭人的酸味我都能聞到了,他今天結(jié)婚,快想想你來干啥的。 李斯特在心中腹誹,他似乎可以預見波蘭人私下又要怎么數(shù)落他了。 “可以呢,阿爾坎先生,但我不需要您的題獻,我只希望能快些彈到您的曲子。我是——” “歐羅拉?!?/br> 少女歡快地加入寒暄,還未等她報出名字,就被她手挽的青年呵斷。 匈牙利人的笑快掛不住了,這群人怎么還能見面就忘記正事呢! “歐羅拉……那姓氏呢?” “你不用知道她的原姓,反正今天起,她跟我姓——我也想聽聽她所期待的你的練習曲。查爾斯,她的名字加上我的姓氏,正好也能算題獻給我了?!?/br> 李斯特無奈地看著阿爾坎遲鈍地眨眨眼,乖巧地點著頭。他生怕波蘭人那股全法蘭西最酸檸檬的味道波及自身,笑著岔開話題。 “真那么想彈練習曲的話,歐羅拉,我這里帕格尼尼主題的練習曲哦——當然,這都是后話,現(xiàn)在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倆快去結(jié)婚!” 感覺自己又cao不完的心得李斯特,推著肖邦往登記處走去。 等新郎終于知道要先辦正事,他才松手去和阿爾坎同行。 “歐羅拉,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你的?!?/br> 隱約的說話聲讓匈牙利人腳底一滑。 波蘭人的心到底是個什么構(gòu)造,這別扭勁兒真是不一般——你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