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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慢慢退成遠(yuǎn)方的點。歐羅拉居高臨下,帽檐帶來的安全感被鋼琴轉(zhuǎn)化成勇氣——她像個女王,傲氣地挺直腰桿,用音樂去巡視巴黎。 靈動的旋律將這條寬闊的大街變成河道,馬拉的載物車化作一艘平穩(wěn)行駛的航船,年輕的女鋼琴家把巴黎變成了水上上之城。 這臺普雷耶爾的特質(zhì)被她用到了極致。銀鈴般清越的音質(zhì)在右手二三四指中擊打成浪花,一五指顫碰將流水變得更加空靈。加上左手觸鍵,簡單反復(fù)的主題,變得豐富迷人。 像躺在躺椅上,享受著愜意的午后,乘著貢多拉,徜徉在威尼斯的槳聲棹影里。 在樂句停頓轉(zhuǎn)換的間隙,漸漸有掌聲從人行道或是擦身而過的馬車上傳來。 歐羅拉揚起嘴角。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怪異視線悄然消失,目光的來源不再特意關(guān)注她,開始被她的音樂引進另一個世界。 現(xiàn)代意大利鋼琴家Paolo Zanarel的[1],最適合邊走邊彈—— 彈給來來往往,不需要去關(guān)注作曲是否規(guī)范、品鑒音樂高雅與否,只是單純心藏樂音的普羅大眾聽。 * 載著鋼琴的馬車進入安亭街時,歐羅拉早已停止演奏,但她對偶爾飄來的審視絲毫不在意了。 大概和安亭街上的住戶有關(guān)——聽弗朗索瓦在信里介紹過,在這里租房的人,大多都是金融業(yè)或是銀行業(yè)精英。他們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戶外,即使在外行走,也絕對目的鮮明。 曾經(jīng),歐羅拉擔(dān)心過周圍是否會過于冷清。但現(xiàn)在,她對這會街道上的清幽不能更喜歡。 尤其今天鋼琴就能到家,白日里練琴甚至不用特意收斂,完全不用擔(dān)心鄰居上門投訴。 安亭街38號。 到家的少女待車停穩(wěn)后,雀躍著從上面跳下啦,歡歡喜喜地望著她的鋼琴搬卸進門。溫馨的獨棟小樓,被暫停的歡鬧再次再次開啟。 落地窗外的聲響令佩蒂特放下手中的活計。 還沒等她從沙發(fā)里起身,她就看到自家小姐沖進家門,指著空蕩的客廳中心,對尾隨的搬琴師大聲地宣告“放在這”。 直到原本空曠的地盤被一架大三角鋼琴占據(jù),老調(diào)音師拿出扳手,在一陣陣幾乎令人崩潰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里給鋼琴正完音后,佩蒂特這才擺脫暈眩,清醒過來。 “歐羅拉——你這是……買了個大玩具?”她斟酌著用詞,期待自家小姐能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答復(fù)。 “嬤嬤,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把鋼琴形容成一件‘玩具’,真是新奇的比喻!” 歐羅拉迫不及待地調(diào)整好琴凳坐下,輕盈地在黑白鍵上走了遍音階,對它的聲音色更加滿意。 “不過我喜歡你這么說,因為鋼琴真的很好玩——不過它不僅是玩具,還是我謀生的工具呢……嬤嬤你要過來和它打個招呼嗎?” “打招呼?歐羅拉,你這是要告訴我,我們家現(xiàn)在有了第三個成員?呵,如果你是這個意思,你應(yīng)該說‘她’?!?/br> “原來在嬤嬤眼里,這架鋼琴是為淑女呢——佩蒂特女士很喜歡你哦,普雷耶爾小姐?!?/br> 少女用一小段只有白鍵的C大調(diào),即興出鋼琴的回答,愉悅的笑完全沒有遮掩。 長者輕嘆一聲,自小姐醒來后就被這樂器勾了魂,但她欣慰還能有樣?xùn)|西能讓歐羅拉如此開心。她溫柔地注視著彈琴人,銳利的目光卻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歐羅拉,你的裙子怎么了——” “裙子?哪里?” “看你的裙擺——神啊,你這是經(jīng)歷了逃亡嗎?灰塵、黑痕,還有勾絲!” “咦,污漬大概是在車上不小心粘上的,勾絲……難道是我跳下來時裙子在哪被掛啦?噢,嬤嬤,你的眼睛真的像獵鷹一樣呢?!?/br> 佩蒂特只覺得許久不曾有過的頭痛再次降臨了,她捂著胸口,掙扎著問道:“親愛的,馬車怎么可能把你的裙子弄成這樣……你不會是走回來的吧?” 歐羅拉眨巴著眼睛,輕描淡寫地回答:“嬤嬤,我才剛來巴黎呢,怎么可能就把回家的路記下?我是坐車回來的——運鋼琴的車也是車呀?!?/br> 長者心中的那根弦?guī)子罃?,她連吸幾口氣,聲音轉(zhuǎn)高一個調(diào)。 “你坐那種車……我的主啊,歐羅拉小姐,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嗎?如果您不會叫馬車,你去的琴行隨便一個侍從都能幫你——” “我知道的,嬤嬤。但我想和鋼琴一起回來……再就是,我確實沒錢付馬車費了?!?/br> “沒錢?我記得,你出門的時候特意確認(rèn)過那張票據(jù)……歐羅拉,不會吧?” “很遺憾,嬤嬤,就是您想的那樣……那張紙券,剛剛夠付這架鋼琴。” 佩蒂特腦中那根弦徹底崩斷了。 她就知道,放自家小姐獨自出門就是個噩夢——一位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像貨物一樣被運回來?她頓時有些幸歐羅拉訂婚了,否則……噢,我的小姐來巴黎的第一天就一擲千金,只為買個消遣的樂器…… “親愛的歐羅拉,我有必要非常榮幸地通知你,即日起,你的禮儀課需要重修!哦,你放心,這次嬤嬤會一條一條驗證,直到你的身體記住為止。” “還有,我的小騙子,鑒于你用蜜糖般的話迷暈了我——才剛來巴黎的第一天,你就花掉了將近上流人士一年的收入——我現(xiàn)在很冷靜……歐羅拉,從今天起,零花錢與你無緣啦?!?/br> “立刻、馬上,把你的裙子給我換下來,我看看還能不能拯救下已經(jīng)哭嚎了大半天的它!” 第一次接觸近乎暴走的佩蒂特,歐羅拉直接被她成篇的訓(xùn)責(zé)釘死在了琴凳上。那雙彈鋼琴的手石化在白鍵最后一個和弦終止式上,腳下的踏板也忘了放開,只能聽到被延長的轟鳴在室內(nèi)回蕩。 少女把自己縮成一團山雀,小心地回避著長者的怒氣。 重修禮儀課,可以接受,只要每天能讓我彈琴的話; 被克扣零花錢,也可以接受,畢竟我最想要的鋼琴已經(jīng)到家。 等等,零花錢—— 肖邦的樂譜還在書店里。如果運氣好淘一淘,甚至可以把他有史以來所有的作品初版都抱在懷里啊! 沒有零花錢的意思不就是? “啊,嬤嬤,我可以解釋——” “閉嘴,歐羅拉,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我拒絕聽你說任何一個字!” 少女伸出手臂的挽留只得到了長者決絕的背影。 如果得到鋼琴的代價是失去樂譜的話…… 她要去拿紙和筆,至少心里的委屈,還能樹洞哭訴一下。 * 當(dāng)夜,李斯特的公寓。 金發(fā)的鋼琴家湊到沙發(fā)后面,看清棕發(fā)的作曲家手里簡信上的字跡后,不想竟在他耳邊爆笑出聲。 被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