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希德還能給卡尼亞斯的殷勤找借口，但現(xiàn)在他找不出來了。

圣騎士繼續(xù)無奈：“殿下，我在您面前發(fā)過誓。”

“我不覺得那種話值得相信。至少當時你在說謊?！?/br>
那的確是謊言。

卡尼亞斯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姓名，卻仍然用這個虛假的名號在圣子面前發(fā)了誓。那是因為他當時仍未放棄把希德作為儲備糧的想法。

不過，事實當然不能說給他的圣子聽。他不想為了過往再被希德鎖在公寓大門之外。

他的熊看起來軟軟綿綿的，實際上很有洞察力、很記仇、很會秋后算賬。

希德和他吵架、冷戰(zhàn)的時候，常常會把陳年往事抖出來，令他無話可說。

所以他保留兩三個秘密并不是壞事。卡尼亞斯心想。

卡尼亞斯轉(zhuǎn)到希德身后去，開始給希德整理被蹭亂的頭發(fā)，同時，他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

“我有一點沮喪?！彼Z氣哀傷，“如果我無法帶給您一丁點安全感，那我就是一個失敗的男友。”

希德下意識否認：“你不是?！?/br>
“那么，不如這樣，請您將事實原委告訴我。我已經(jīng)上了您的船，您也得對我坦誠相見?！?/br>
“……”圣子大人像xiele氣的皮球一樣癱下來，“我都告訴你?！?/br>
卡尼亞斯又往希德頭上按了按。

他將馬車周遭的結(jié)界加固，確保旁人不會聽到他與圣子的談話。

在馬車抵達驛站之前，希德已經(jīng)將他和黑暗公會的齟齬全盤托出。

這在希德看來，原本是一件沉重的事。但在他說出口時，他卻覺得心頭一松。終于有一個人

希德咬了咬牙，不放心地補充道：“你要是反悔，我可以和他解釋。”

卡尼亞斯玩著他的手指：“不后悔。你已經(jīng)沒有理由拒絕我成為圣騎士長了?！?/br>
希德正在看窗外的遠山。

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他覺得這個反應過于反常，反倒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

于是他轉(zhuǎn)過身，往卡尼亞斯臉上親了一下。

“好?！鄙倌甑捻訋еσ?，亮晶晶的。

卡尼亞斯維持面上的淡然從容。

他心里卻在冒冷汗。

假如圣子的話確實是真的……

如果說，他先前與希德分享那個推測的想法還有一成，現(xiàn)在，這個可能性已經(jīng)一丁點都不存在了。

希德不是不聰明的人，只是在思考之前，就將他是“那一位”的可能性直接排除。

卡尼亞斯知道原因。

因為他在希德心里非常重要。如果他是那種身份，很可能希德會直接瘋了。

所以，卡尼亞斯寧可他的推測錯了，如果這樣，他就可以親手把那位神只弄死。

畢竟歷史上弒神的例子并非前所未聞，而他喜歡嘗試新鮮的事物。

最關(guān)鍵的一點——在他看來，干掉黑暗公會的頭目可比讓希德識破真相回心轉(zhuǎn)意簡單多了。

幾人在與人類帝國境外的一處驛站下了馬。

柯特妮指揮著伊薩克將裝載著人魚公主的水箱蒙上布，搬到樓上的客房里。

等兩人走下樓時，正看見卡尼亞斯微微晃著盛酒的玻璃高腳杯。他身旁的希德戴著兜帽，左右四顧，然后向他的騎士靠過去，悄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從一樓的旅人來看，這確實是個隱蔽的動作；但從柯特妮和伊薩克的視角來看，卻再顯眼不過。

他們的角度是頭等席位。

希德注意到那兩雙幾乎能化作實體的目光。

他循著感覺回頭望去，看見黑鴿子二人組正站在樓梯口，雙手抱肘，直愣愣地盯他。

在柯特妮與伊薩克的印象里，都是卡尼亞斯那個風流成性的貴族老爺會比較撩撥圣子，經(jīng)常把他們的團寵戲弄得滿臉通紅。

希德從兩人的表情推測出他們的想法，把自己往卡尼亞斯身后藏。

他看見旅店里其他客人好奇的目光。這時，卡尼亞斯攬過他的腦袋，往柯特妮與伊薩克的方向掃一眼。

兩人打了個寒戰(zhàn)，柯特妮揪著伊薩克的耳朵匆匆回了房間。

他們本打算下樓找旅店的伙計攀談打發(fā)時間，但現(xiàn)在樓下坐著一尊瘟神。

柯特妮閑得無聊，拆開一副骷髏牌，開始伙同同樣百無聊賴的伊薩克與人魚公主打起牌。

黛兒浮出水面，捏住長方形的金屬卡牌，新奇地翻看著。

她從小居住在人魚城，對于人類間流行的玩意兒一知半解，柯特妮和伊薩克教起來有些費勁。

但是再費勁他們也不肯下樓了。

樓下禁止單身貴族入場。

希德聽到響亮的關(guān)門聲，從卡尼亞斯身后鉆出腦袋。

“我好像有點不矜持?！?/br>
柯特妮和伊薩克以為是卡尼亞斯把希德教壞了，但這次圣騎士確實很老實。

——除了剛剛被希德嘴唇碰到的時候，差點把酒杯摔下去。

希德·切爾特在圣院長大，由內(nèi)而外受到圣院熏陶，連頭發(fā)絲都充斥著圣潔的氣息。

被這樣的圣子大人挑逗到，會使他丟掉僅有的負罪感。

先挑起火來的可不是自己，事情如何發(fā)展都是圣子自作自受。

“特殊時期，我可以體諒?！笨醽喫褂帽谂雠鱿５碌哪橆a，“您以后還可以再主動一點。”

圣子被杯子里的冰塊凍到了臉，抗議：“我不是酒杯?！?/br>
別跟他的臉干杯。

“我是在加糖，”卡尼亞斯低頭抿了一口酒，“比黑鴿子的增甜劑味道好?！?/br>
“……被柯特妮聽到，她會生氣的?！?/br>
“她聽不見，讓她去?！?/br>
希德用手撐著座椅邊緣。

他看卡尼亞斯放下酒杯，忽然將臉湊近，舔了一下圣騎士被浸濕的嘴角。

濃烈的酒氣充塞希德的口腔，他偏過頭就開始瘋狂咳嗽。

剛被撩到的卡尼亞斯只好給他拍背順氣。

第72章

希德嗆得眼眶都紅了。他接過卡尼亞斯遞過來的紙巾，一邊揩眼角，一邊在心底略帶怨念地想——

柯特妮家的酒比這個還要難喝？

樓上，正在玩牌的柯特妮打了一個噴嚏。

卡尼亞斯笑起來，吻了吻希德的額頭。

他將手覆蓋在圣子的眼瞼上：“您需要休息，去樓上睡一覺。我訂了四間房?！?/br>
卡尼亞斯知道希德今天對他主動的原因所在。

被他拆穿危險的秘密，希德會感到焦灼不安，那是很正常的。

表面上說讓他盡可能躲遠點，實際上心里比任何人都在意他的態(tài)度。

只要卡尼亞斯露出一絲厭惡，希德就會當場崩潰。

希德暴露焦慮感的起初，卡尼亞斯還不想將這一點指明。

他的男孩好不容易主動一次，他暗喜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