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怎么現(xiàn)在就變卦了？”他用指節(jié)摩挲著希德的嘴唇，“快點，否則我就換成觸須了。”

希德回過頭來，他的臉色已經(jīng)白得像一張紙。

他仍舊在思考怎樣讓卡尼亞斯放棄淌這趟渾水。

“你怎么這樣……”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卡尼亞斯，詛咒反噬的疼痛卻令他腦子一片混亂，他開始胡言亂語，“你不是說，只想玩我？現(xiàn)在該把我一腳踢開了?！?/br>
第71章

卡尼亞斯：“……？”

圣騎士既想氣又想笑。

他無法理解他親愛的圣子殿下怎么從他先前的話里理解出如此蹩腳的意思。

“住嘴，”卡尼亞斯加重語氣，“我不喜歡你這樣說?！?/br>
希德被他一兇，感覺渾身更疼了，簡直像有一億只螞蟻在啃他的骨頭。

“我求你了，何況——”

希德蜷在卡尼亞斯的懷里，淚眼汪汪的。他的每個音節(jié)都在發(fā)虛。

卡尼亞斯才放軟聲音：“何況？”

希德：“他會發(fā)現(xiàn)的。你不該惹上這種事?！?/br>
卡尼亞斯不清楚希德口中的“他”是誰，但卡尼亞斯心里明白，那大概是個黑暗公會里的重要人物。

他按住希德的肩膀。希德感覺到卡尼亞斯的力量在漸漸地放輕。

別插手了。

希德閉著眼睛，在心里祈求。

光明神已經(jīng)死了，他不知道要向誰祈求——如果父主念在他這些年來很少添麻煩的面子上能夠照顧一下他的心愿，那他也可以像在圣院里一樣，向唯一剩下的那個神每天禱告。

——真心的！

不像是向朝普魯維爾做晨禱那樣，看上去在誠心祈禱，實則每天都神游天外。

他一定會誠心誠意地向黑暗神禱告，只要保佑卡尼亞斯平安無事，那等他去了黑暗神殿，父主怎樣折磨他都無所謂。

圣子的下半身完全被麻痹感籠罩，他并不知道卡尼亞斯在假裝猶豫的時候，已悄悄將魔素聚集在指尖上，把他的詛咒刻印一點點抹除掉。

他驚悚地發(fā)覺，渾身的痛感正在逐漸褪去。

等希德睜開眼，他發(fā)現(xiàn)卡尼亞斯已經(jīng)把自己的詛咒完全被清除得一干二凈。

希德目光呆滯。

比給家庭醫(yī)生扎個針還要迅速。

“讓‘他’來。”

圣騎士沉靜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懸浮。

卡尼亞斯亟需確認事實真相，以確認他的猜想是否屬實。

因此，他歡迎圣子的敵人找上門來。

卡尼亞斯自信于對刑訊的專長，一定能從“他”的口中套出自己所想弄清楚的一切情報。

希德感覺知覺從雙腿的麻木間重新萌生。他試著動了動腿，盡管有些吃力，但他發(fā)現(xiàn)他確實又可以走了。

趁他不注意，卡尼亞斯又給他灌了一瓶恢復藥水。

這是他從薩爾帶過來的藥劑。泰勒向他推銷魔女打造的面具和染發(fā)膏的時候又向他推銷了魔女的藥水，聞起來和老鼠汁差不多，但勝在管用。

希德被詭異的味道嗆得想吐，卡尼亞斯捏住他的腮幫子，面無表情地讓他把藥咽下去。

圣子大人滿心絕望，捂住了臉。

他整個腦子都飄著神使發(fā)現(xiàn)詛咒被解除后，把卡尼亞斯碎尸萬段的可怕畫面。

卡尼亞斯視若無睹，將希德一條腿放在長椅邊緣，用指關(guān)節(jié)往他膝蓋敲了敲，反射弧良好。

“恭喜您，終于可以出院了?！?/br>
卡尼亞斯將他掩住臉的手輕輕掰開。

希德的眼角殘存著淚光。他垂著眸簾，一言不發(fā)。

卡尼亞斯取出手巾，給他擦眼淚：“我的愛人不是光明圣院的圣子，是希德·切爾特本人。您比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有資格得到我的喜歡?！?/br>
希德：“我沒哭?！?/br>
“我也來自深淵?！笨醽喫箯澲旖牵澳芸吹奖蝗竞诘牡钕?，我還會有些興奮……”

希德抖了一下，耳朵泛紅。

“那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了？”

希德被卡尼亞斯反問一句，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總不能說，他以為他在卡尼亞斯的心目中是毫無陰暗面的光明圣子，他暴露身份意味著形象崩塌。

而卡尼亞斯在他眼里一直是壞得流水的角色，所以當發(fā)現(xiàn)他是深淵種族的時候，希德心底毫無波瀾。

甚至覺得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卡尼亞斯就該是這樣的壞蛋。

卡尼亞斯陷入困惑的沉默。接著，他又問：“您遇上老鼠會的時候，是相信我，才會往我這兒跑。您將我勾引到手，就覺得我變?nèi)趿耍霔壷还芰?？?/br>
“我知道你厲害，”希德說，“你能對付他們，但你無法和神抗爭。和他敵對的人下場都很凄慘。”

希德想起去年在蒂亞戈山嶺被秘密處決的班吉克斯。

他不想卡尼亞斯也像那樣，悄無聲息地躺在某個角落里，停止了呼吸。

卡尼亞斯聽見希德說的“神”，臉色開始微妙地改變。

他倒寧愿能對上那尊神只。

那樣的話——事情也不會像他想象的復雜。

他只能說：“現(xiàn)在證據(jù)已經(jīng)被我撕毀了，誰都不能告發(fā)你?！?/br>
希德?lián)u頭低喃：“你不用卷進來?！?/br>
卡尼亞斯忽的哂笑。

“您覺得不可思議，想讓我告知原因？”他掐住希德的兩頰，圣子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的面孔，“我認為，能把身為神明寵兒的您玩到手，是很刺激的挑戰(zhàn)。何況把您交給克拉拉，我身份暴露的可能就會急劇增大。權(quán)衡利弊，還是暫時留你一條命更為安全些?！?/br>
希德聽得呆若木雞。

卡尼亞斯接道：“——您如果無法說服自己，可以這樣認為?！?/br>
他以為自己講了一個頂有趣的笑話，足以令他的熊喜笑顏開。

可是圣子大人思索半天，卻認同地點點頭，很聽話。

這一回輪到卡尼亞斯沮喪了：“您點頭了？”

卡尼亞斯捏了一把希德的臉。希德縮進角落。

這時，馬夫正在催促兩人起行?？醽喫箤⒔Y(jié)界打開一角，囑咐他往薩爾帝都的方向進發(fā)，便回到車廂里。

希德看著他坐進來，嘀咕道：“是你讓我相信的?！?/br>
圣子對于卡尼亞斯的自白記憶猶新。

他是惡人——這可是卡尼亞斯親口說的。

卡尼亞斯在老爹面前，在那樣熟絡的人面前都可以無所顧忌地展露殺機，卡尼亞斯和他的相識還在踏足黑鴿子酒館之后，希德不覺得自己能太多籌碼讓卡尼亞斯另眼相看。

反倒是他總是要麻煩他的室友，從學習的難題到生活上的不便，卡尼亞斯的援助滲透到了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里。

這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了。維拉說過，世界上不可能有陌生人對他無條件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