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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把酒一口氣噴在刀刃上,就著死人的衣服擦了擦。而接下來首當其沖的便就是大力支持變法的夏侯。氏族群臣誣陷夏侯私通外疆人意圖造反,其罪當誅。皇帝被蒙在鼓里,群臣把持朝政。夏侯被皇帝賜了一杯毒酒,夫人一時氣急攻心,暈倒后再也沒醒來過。夏府一夜破敗,子夜也從御賜的昭和郡主,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淪落街頭任人宰割的乞丐。她不會說話,就只能哭。哭的久了,眼睛也腫了。她把爹爹和娘親一同葬在了城外光禿禿的荒山山腳,子夜長伏在墳前,她不知自己該如何生活下去。因她是個啞巴,想做工討口飯吃也沒人要她。之前的府邸已被官府收公,丫鬟下人散盡,只剩她一人。無奈只得每日在街頭行乞,受盡白眼與唾棄后,在城外的破廟委身。有時候,天堂地獄只是一瞬。有太多的意料之外會降臨在你身上,這是安排好的歷史,無法更改。子夜有次穿著素色的粗布衣裳走在城外,被人從腦袋后面敲暈賣進青樓,只可惜她不會說話,一張小臉長得再好看,也無法博得客人的興欲。柳姨娘把她留下放在后院干雜活,好歹同為女兒家也不忍心看她那么顛沛流離。子夜其實一開始并不會做那些雜活,也是學著別人的模樣去做,做得不好也就一頓責罵。所幸煙花巷雜活不重,她也受得了。日子也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院里那株桃樹的花苞開了一次又一次,謝了一次又一次,大雁南飛,草木枯榮。煙花巷里有萬般丑態(tài),即便有人唾棄有人謾罵,可人山人海,一如常態(tài)。直至某一天重逢,她見到他,也并無欣喜。她在大起大落中體會人生,他在書香漫卷中回味別人的故事。她看著他,亦如小時候一樣,笑得春花爛漫,可她的眼里卻滿是苦澀。她的心事,從來都無處說起。絲發(fā)批兩肩(三)“子夜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她勾了勾嘴角,給他一個勉強的笑容。李方峪怔怔地看著她,昔日里的那個高貴且享盡榮華富貴的侯府千金不見了。他眼中此時的子夜,是個隨意綰著頭發(fā),耳邊掉下幾縷發(fā)絲,穿著素麻布長裙的年輕女子。和小時候相比,如今出落得更好看了。一雙杏眼微微彎著,眉目素凈,整個人看著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終歸是仙女,就算到了塵世,也和平常女子不同。子夜有一股飄然出塵的氣質(zhì),清新脫俗,在這煙花巷里格格不入。她看到了他,繼而低頭笑笑。還能怎么樣呢?如那些傳聞所說的,夏侯被賜死,家道中落,流落街邊。人生嘛,就是起起落落,也沒人會一帆風順下去。子夜常常這樣安慰自己。對了,自府中一見已有了些年份,那你呢?過得怎么樣?她轉頭看著他,兩人并排坐在小路邊的石椅上。李方峪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青石磚。“至于我嘛……”他勾唇笑了笑:“這些年哪也沒去,就待在私塾里,跟著夫子學了點東西?!?/br>他的眼睛很是好看,在細長的柳葉眉的映襯下愈顯得動人。他一身素色長衫,行路帶風,風遇樹止,眉眼帶笑,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我知你在風塵中苦苦打拼了許久,可你站在我面前,卻還是當年的模樣。如同當年一樣,眼神里滿是清澈與光彩。“那……他們見面后,是在一起了是吧?”江寒探出腦袋問楚辭。“嗯?!背o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就像她剛剛奏的那首曲子一樣,是在一起了?!?/br>“那不挺好的?結婚了沒?。俊?/br>“你怎么想得那么遠?”楚辭用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可你別忘了,你聽到的那首曲子的曲風,可是無比凄涼?!?/br>“那是夏子夜作的曲,詞……也是她自己寫的?!?/br>……伊柳揚風盡,君識少年心。青梅澀無取,竹馬饒相依。君影妾本驚,何作玉田田。君舍妾歸去,卿卿何難意。又是楊柳三月,長安城柳絮飄飄,煙雨朦朧,春風又綠江南岸。我記得書中用“郎”字來稱贊男子,既心悅你,那我便喊你“峪郎”。年幼時你曾讓我去拜讀,只看的其中一句,便牢牢記在了心里。“宿昔不梳頭,絲發(fā)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br>這也是你曾對我說過的那句。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你把桃花摘下,簪在我的鬢角。我把詩詞寫下,陳述那年的舊事。你把楊柳卸下,栽在玉瓶里。我把春風一攔,供你入懷賞玩。春風不言,歲月安好。轉眼到了春末,要入夏了。寒窗苦讀的學子們也開始收拾好行囊,準備進京趕考去。子夜默默幫他收拾好行囊,在古道長亭邊望著他緩緩離去。大風刮起漫天黃沙,迷了彼此四目相對的雙眼。她望著李方峪離去的背影,想起前一日他曾說過的。“待我金榜題名,子夜嫁我可好?”峪郎如此說,那子夜一定會等你,等你回來,嫁給你。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的人,一生只愛一人。為遇一人,白首不離。就如劍客收起了劍,戲子不再比劃蘭花指,妓女穿起了素衣,殺手收斂起了滿身戾氣,只為去愛一個人。我等你回來,就算夜雨連綿,也可以一起共剪西窗燭火;就算人老珠黃,你也會輕點朱砂在我眉間;就算只剩一堆尸骨,若不是情深不壽,我也會守你百年。本來,她是可以歡歡喜喜地等著做新娘子。然而,子夜卻在夏末接到了李方峪的死訊。傳信的人說他批判氏族,批判權政,已經(jīng)被……賜死了。子夜還以為那人是在開玩笑,打趣著寫:公子莫要再開玩笑了,峪郎可還安好?“不是,是真的啊!子夜姑娘,方峪他……他確實已經(jīng)……”她已聽不清他后面還說了什么,一瞬間她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怎么…怎么會……這是假的……他說過要娶我的……他說過的……她的眼前漸漸升起了一片朦朧的白氣,看不真切。像是有一把嬌小鋒利的刀,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的劃著,劃得那顆心血rou模糊。她的心痛了一次又一次,身邊的人也漸行漸遠。天大地大,她卻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瞧你這樣子,多水靈好看的一個姑娘啊,為了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