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劉新蘭在電話那頭略顯焦躁：“兒子，你軍訓(xùn)的那地方離你外公家也沒多遠吧？待會你也別回市里了，直接來這鎮(zhèn)上的醫(yī)院吧。你外公腿斷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br>
楚煬聽到這個消息，猛的一驚：“什么？外公腿斷了？怎么回事啊？”

“為了追一只雞?！?/br>
“……不是吧？？”楚煬乍一聽，下巴差點掉下來：“外公都多大年紀(jì)了？！怎么還……那女的誰啊！外公該不會是被人打成這樣的吧！”

劉新蘭當(dāng)即吼了過來：“你想哪去了！他是為了抓一只雞給你吃才摔倒的！”

“……”

楚煬的外公摔斷了腿，就在今天中午。他養(yǎng)了一只雞，每天用上好的飼料供著。前幾天聽劉新蘭說楚煬拿了個什么英語第一，他樂得合不攏嘴，雖然也不懂英語是什么。他只知道這孩子拿了第一名了，要表揚、要獎勵，于是就想把那只雞宰了拿去給楚煬吃。

奈何那只雞許是補品吃多了，撒丫子跑起來比人跑得還快，楚煬的外公今個中午追著它跑了好幾圈，忽然猛打了個噴嚏，就摔了一跤，腿給摔斷了。

聽了這個消息后，楚煬的心情相當(dāng)復(fù)雜。在感動之中，卻又夾雜著更多的焦急擔(dān)心，搞得他不能專心致志的感動。

是時，13班的大巴車來了，楚煬和班主任說明了這件事情。在大巴車到達山腳下后，楚煬就讓司機停車，自己拿了行李先下了車去。

下了車后，他提著行李，灰頭土臉連走帶跑的往鎮(zhèn)子里的醫(yī)院趕去。試想一下自己現(xiàn)在這形象，就跟農(nóng)民工趕回老家過節(jié)似的。

這地方窮鄉(xiāng)僻壤的沒有公車，一路上連摩的都少見。趕到醫(yī)院后，楚煬累出了一大身汗。

這鎮(zhèn)上的醫(yī)院是老舊的石結(jié)構(gòu)建筑，設(shè)施裝備也差，病房號都是白板黑字掛著的。一到此地，仿佛回到了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這農(nóng)民工的形象，多少更生動了一些。

來到了病房里，楚煬見到他外公綁著個石膏躺在病床上，外婆坐在旁邊剝雞蛋。他母親在跟外公說話，他父親不在病房里，估計是在陽臺外頭抽煙。

楚煬第一時間就是把行李放下，湊上前去看他外公怎么樣了。劉新蘭把紙遞過去給他，叫他把汗擦一擦。

他外公一時沒敢認，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瞧他：“哎喲，我這外孫啊，你怎么曬這么黑了？”

楚煬一邊擦著汗一邊回答道：“這不剛軍訓(xùn)回來么，肯定是黑了。”

他外公笑著說：“黑了好啊，黑了更像個男人了，以前就跟個小娘們似的，我一給人看我外孫照片，人人都問我這是不是外孫女！”

“外公，你給人看我五歲時的照片，五歲能分個什么男女啊……”楚煬無奈地說道，繼而，他才想起了正經(jīng)事，忙關(guān)切地問：“外公，你這腿怎么樣了？現(xiàn)在還疼嗎？”

外公一邊跟他說沒事，一邊在那拍手抱怨著：“哎喲，我就是怨我沒抓到那只雞??！氣死我了！回去后一定把它宰了！”

在一旁的外婆將剝好的雞蛋往外公手中重重一扔，隨即便是沉著一張臉罵道：“你那把老骨頭能經(jīng)得起幾次摔?。堪。棵魈炷闼に懒?，我這年紀(jì)找誰改嫁去啊？”

“瞧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咱們這個好外孫拿了個什么第一名啊，我這不得趕緊宰只雞給他補補身子？他才能繼續(xù)好好讀書，考上大學(xué)呀！”

楚煬聽到外公說的這些話，一時恍惚，便出了神。外公的這幾句話，他聽了一輩子，熟得他能夠倒著背。

以前在讀書的時候，外公每隔三天兩頭就說要殺只雞給他吃，讓他以后能考上大學(xué)。后來大學(xué)沒考上，他外公在家難過了好久，說是自己養(yǎng)的那些雞不管用，不補身子，就改養(yǎng)了鵝。聽說了楚煬要出國，又把鵝殺了，托人送到楚煬家里去，讓他吃得壯一點，到國外跟洋鬼子打架才打得過。

劉新蘭看楚煬愣住了，話也不說一句，便拍了拍他的臉：“你來看你外公，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在發(fā)什么呆呢？”

楚煬霎時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趕緊幫著他外婆勸外公：“外公啊，你現(xiàn)在還是好好休息，把腿給養(yǎng)好吧，那只小雞崽子敢讓你這么跑，回去我就替你宰了它！把它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他外公聽罷，哈哈大笑，連著外婆也一起笑了起來。

楚煬在跟著笑的同時，心中卻添了幾分苦澀。他的親人親戚，每個人都待他這么好，盼著他有一天能夠出息?？梢郧暗淖约簠s那樣不懂事，放任自己潰爛。

幾年前，楚煬的大舅舅車禍去世，外公外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已經(jīng)承受過一次重擊。那時的他們卻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的這個好外孫，也會喪命于異地他鄉(xiāng)。

楚煬發(fā)呆的時候在想，如果重生了是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那么在原來的那個平行世界里，他的親人們再次承受這樣的重擊，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一想到這里，又不由搖頭罵了句：展炎那個混蛋！

彼時，坐在車上的展炎打了個噴嚏，像是感覺到了誰想到了他，腦子里一閃而過的便是楚煬的臉。

終于有機會能坐在他身旁的蕭盛瑄，這會兒見他一臉異樣，便好奇問道：“你怎么了？感冒了？”

“沒，風(fēng)吹得有點著涼了吧?！?/br>
“你啥時候這么嬌貴了?！笔捠u嘴上這么說著，手卻早已去將窗戶關(guān)上，“對了，放假你會回老家吧。”

“會回去幾天的?！?/br>
蕭盛瑄就勢說道：“哦，過幾天叔杰說要搞個初中同學(xué)的聚會，問你……算了，你肯定不會去。白問?！?/br>
大巴車統(tǒng)一將學(xué)生們送到了學(xué)校，學(xué)生們在學(xué)校那里下了車后，有打車回去的、有家長來接送的、有自己坐公車的，不出五分鐘，人就走了大半。

展炎站在校門口多滯留了一會兒，看著13班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從車上下來，卻怎么都沒見著楚煬的身影。

站在校門口等父親來接的云曉蓉看見了展炎一個人站在這里，也就鼓起勇氣走過了過來。

“展炎同學(xué)，你在等人嗎？”云曉蓉睜著大眼睛面含嬌羞地看著他。

展炎不知道眼前這個女生是誰，就是看著有點眼熟，仔細想想，似乎是13班的女生。

他點頭“嗯”了一聲，隨即就提到：“我本來想等楚煬，但現(xiàn)在看來，他好像回去了?！?/br>
云曉蓉見男神和自己說話了，一時激動：“哦，楚煬啊，他早走啦！回家啦！”

“回家了？”展炎聽罷，蹙起了眉頭。

他這么一聲不響的就回家了？

云曉蓉點了點頭：“是呀，剛剛這車子經(jīng)過他家他就下車了，早就回去啦，你別等啦！”她認為楚煬下車的那個鎮(zhèn)子就是他老家，遂以為楚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