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著一張臉，死白死白。

謝流水領(lǐng)著楚行云回去，兩人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這里，向清林居去。可全程楚行云整個(gè)人都是魂不守舍的狀態(tài)，謝流水最后沒辦法了，只好叫他躺下休息，他自己用杏花來抓拿東西，整理行李。

天色越來越晚，楚行云昏睡過去，謝流水只能揣測他是魂魄離體過久，初來乍回的，還不太適應(yīng)，看他這個(gè)狀態(tài)，今晚是不可能趕夜走山路的，無論如何，他們得在這里過一夜。

謝流水躺在楚行云身側(cè)，迷迷糊糊，他似乎也睡著了，不知是夢里還是夢外，好像有人在叫他，那聲音叫道：

“快走?！?/br>
“快走！”

“快走……”

一開始聲音是冷的，后來一聲變得急切，最后一聲卻像是囁嚅，像是百般掙扎后的無奈。

謝流水微微睜開眼，看見楚行云死死抓住自己，翻來覆去，說著一句話：

“快走吧……”

“楚行云，楚行云！楚行云！你醒醒！醒一醒！”

謝流水怎么也推不醒楚行云，他像是被夢死死魘住了，最后謝流水沒辦法，想想便行了小人之道，乘人之危，遂深吻之。

楚行云乍然呼吸不過來，頓時(shí)驚醒，眼中似有驚恐，謝流水跟他一起走過人頭窟，進(jìn)過鬼洞，知道楚行云見過不少可怕的東西，但從來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謝流水有些被嚇到，他像哄小孩一樣抱著他，問：

“楚行云，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訴我嗎？”

楚行云雙眼一片混沌迷茫，他四處看了一眼，像是確定自己在哪，接著右手輕輕抓揉著頭發(fā)，頭低著，謝流水耐心地等他回答，楚行云卻只是很疲倦地說了一句：

“我們明天去一趟寺廟。”

謝流水顯得很奇怪：“去寺廟做什么？”

“靈魂分體?！?/br>
“不……楚行云，你說清楚。”謝流水捏住他的肩膀，正色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行云看著他，神色很復(fù)雜，謝流水偷聽不到他的心聲，全是一片嘈雜，最后楚行云緊緊抓住謝流水手臂，有點(diǎn)像是崩潰了一樣：

“快走吧?！?/br>
謝流水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扶住云，輕輕地安撫他。

但這并沒有起道絲毫效果，楚行云死死低著頭，將頭埋進(jìn)被子里，謝流水似乎聽到了抽泣的聲音，他嚇了一跳，夢里夢外他幾乎就沒見過楚行云哭。此時(shí)楚行云死死鉗住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塊浮板，謝流水聽見他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gè)字：

“快走吧?！?/br>
“快走、快走……”

“楚行云？”

“別管我了，走吧，求你了！”

謝流水拉住楚行云，陷入沉默，他不知道楚行云到底是還在夢里跟別的人說話，還是回到了現(xiàn)實(shí)，在同他說話。

黃昏落。

忽聽“砰”地一聲，窗被大風(fēng)刮開，猛地一下敲擊到墻上，發(fā)出重響。

楚行云猛然間像是清醒了，謝流水蹲下來，幫他擦掉臉上的淚痕，問：“你好一點(diǎn)了嗎？”

楚行云看著他，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去倒一杯水給你?！?/br>
楚行云沒吱聲，他扶著頭，半躺到床上，輕聲道：“……來不及了……”

謝流水聽見了，他回過頭去，看見楚行云正眺望著外面，他也順著看過去。

兩人一同看向窗外——

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第三十二回兩重天1

該來的要來啦！

9第三十二回兩重天1

第三十二回兩重天

黑云壓城城欲摧,

白云一片去悠悠。

謝流水做了一個(gè)怪夢。

夢里有一種“嗞啦嗞啦”的聲響,十分刺耳，像是鐵器刮擦的尖銳聲音。他捂著耳朵,走在重重迷霧里……

忽然,看見了一把斧頭。

只露了一面,就消失了。

謝流水提起輕功去追，他立在高枝上,張望，卻到處都找不到，只有尖銳的聲音從四面八法壓來，壓得耳膜震痛,像一根細(xì)長尖銳的挖耳勺，猛地捅進(jìn)耳蝸。

在這一片嘈雜中，他忽然聽見樹下有什么動(dòng)靜……

低頭一看，樹下站著一只小行云,估摸著十二三歲，小行云站在那,抬起頭，對著一片枝繁葉茂，說：

“好可愛的松鼠??！”

小云歪著腦袋,自言自語：“要放走他嗎？還是,要抓住他！”

謝流水回過頭去，四周是霧中迷林，沒有什么松鼠。

夢陡然驚醒。

謝流水扶著腦袋,頭痛欲裂，他往旁邊一看，身邊是空的。

楚行云不見了。

他摸了摸被窩，還有些溫，可能才離開一會兒，臨睡前，謝流水怕楚行云出事，所以是守著他睡的，然而最后自己竟睡死了過去，舔著刀口過活了這么多年，一個(gè)大活人起身離開都沒察覺到，謝流水覺得真是太奇怪了。

長長的牽魂絲在地上蜿蜒著，他摸了摸那絲線，楚行云一定在牽魂絲的彼端，他們靈魂同體著，要是楚行云是被另一個(gè)人脅迫帶走，他只要輕輕拉一下牽魂絲，或者在心中叫一聲，謝流水就能知道。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深更半夜，他自己一個(gè)人去做什么呢？

窗外，下著山雨，淅淅瀝瀝。

謝流水從床上坐起來，靜靜地梳理著所有的一切。

地上的牽魂絲是蜿蜒狀而不是緊繃狀，也就是說，楚行云離開的范圍并不大，應(yīng)該還在這房子附近。

傍晚時(shí)，楚行云一直在叫：“快走”，并且此時(shí)也是獨(dú)自一人行動(dòng)，也就是說，他并不希望自己摻和。

謝流水看向床頭那一面擺著的銅鏡，他往鏡子里一照，什么也沒有，他此時(shí)是魂靈，什么也映不出來。謝流水站起身，沿著牽魂絲的軌跡，慢慢地走，這面太過干凈的鏡子是他最先起疑的點(diǎn)，三個(gè)月不落灰，最直觀的解釋就是，有人擦了它。

謝流水順著牽魂絲下了樓，這處房子按楚行云所說，是用作打獵的據(jù)點(diǎn)，但這個(gè)據(jù)點(diǎn)修得挺大，生活用具一應(yīng)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