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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陸錚鳴看了一眼和四,和四蹙眉微微搖了搖頭。陸錚鳴便又問:“一行幾人?”老頭低聲下氣道;“只我一人,行走江湖討生活的手藝人,下了集市往家里趕,沒成想半路下了雨,耽擱了。這天氣,要是在外邊凍一宿,明兒老朽能不能爬起來都難說。公子行個好吧,我不是歹人。”他說不是歹人,兩人自然是不信的。和四武功雖不行,但耳力向來不錯,他側(cè)耳仔細聆聽了片刻,從那奇怪的腳步聲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祠堂周圍的確沒有其他動靜。他抓起篝火邊的半干外袍搭在肩上,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剛走出一步卻被陸錚鳴攔下。陸錚鳴嘴唇無聲地朝他動了動:哪能勞督主動手。他說著單手支地,像張蓄力已久的弓,一躍而起。身形利落得讓和四兩眼發(fā)直,他回味了過來,不對啊,之前他不還是步履蹣跚,一副隨時要嗝屁的倒霉模樣。敢情著受傷生病,要死要活的只有他一個???和四情感受到了欺騙,很不高興,決定等這次成功茍活下來,干脆就答應(yīng)了這姓陸的,把他收進東廠當(dāng)太監(jiān)!這一回倒真是他誤會陸錚鳴了。陸錚鳴的確受了傷,那傷看著嚇人,燒得他面目全非,但還不至于讓他動彈不得。至于之前的步履蹣跚也不是裝得,任誰像條咸魚似的,在死人堆里硬邦邦地躺上一天,再爬起來多少都會些肢體僵硬,行動不便吧。陸錚鳴頭也不回地走到門板后,兩片破得漏風(fēng)的門板在此刻倒顯得堅實可靠,掩耳盜鈴般地將他們與未知的危險隔開。陸錚鳴迎著漏下來的月光,對著門縫不知看到了什么。和四只見下一刻,他伸手干脆利落地挑開了支門的棍子,懶懶散散地對門外人道:“老人家進來吧,說一人就一人,多一人可都不行啊。”潛臺詞的意思很明確,多一人,便會少一人。到了這份上,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人還沒找來,他兩人就只有魚死網(wǎng)破一條路可以走了。門外老叟連聲道謝,提著個被布料卷起來的木桿,背著個籮筐,慢慢騰騰地走進來了。他的腿腳不便利,木桿被他當(dāng)成了拐杖,走一步拄一下,聲聲擲地,蓋過了腳步聲,正是之前和四與陸錚鳴兩人聽見的奇異聲響。和四臉皮抽得厲害,覺得剛才胡思亂想的自己就是個豬腦子……那老叟在江湖走動久了,知道祠堂里的兩人防備他,十分自覺地找了個遠離他們的角落,將木桿放下,松開卷著的長布鋪在地上,便緩緩坐下。陸錚鳴重新將木門支起,回頭時與和四交換了一個眼神。和四便知道此人沒有武功在身,外頭也應(yīng)該沒有異樣,不禁略略松了口氣。陸錚鳴瞟了一眼角落里吃干糧的老人,坐回原地,順手將和四肩上的衣服扯了下來,又奪走他手里的木棍挑起衣服,架在那簇微弱的火苗上烤著,語氣親昵地與他道:“都讓你別穿這濕衣了,小心著涼,怎么不聽話呢?”他畫風(fēng)陡變得很不正常,簡直像個吃了春/藥的基佬。和四警惕地縮了縮,但是看了一眼墻角里的老人,他似乎領(lǐng)悟了陸錚鳴的意思,嘴角狠狠一抖,內(nèi)心痛苦地掙扎了下,眼一閉陪著陸錚鳴演了下去:“我這不是冷嘛~”壯漢撒嬌,他也會的!老叟聽見兩人的對話,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嘟噥了一句:“兩位公子是一家人?”錦衣衛(wèi)和東廠是一家人,這大概是和四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但是他不能笑,還得含蓄地點點頭捧場。老叟了然地點了下頭,走江湖的人見多識廣,也沒有那些讀過書的書生士大夫們迂腐不化,更知道什么該說不該說。他不說話,陸錚鳴也不吭聲,哼著小曲兒笑吟吟地給和四烘衣裳。和四有點受不了他身上的春意盎然,即便知道是逢場作戲,仍是小心地朝旁邊挪了挪。他瞥了一眼默默吃食的老叟,看到他坐著的那片布料:“老人家是個風(fēng)水先生嗎?”老叟咽下去一口干糧,連忙擺手道:“風(fēng)水先生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給人看看相,占個卦,混口飯吃的葷門子?!?/br>陸錚鳴被他兩的談話勾起了興趣,興致勃勃問道:“先生會看相?那你可能看出我二人是何人?”此言一出,頓時場面安靜了下來。和四不說話,只是淡定地往篝火里添干草,順便忍無可忍地打掉陸錚鳴偷偷往里塞樹枝的那只手。塞塞塞,濕柴火也往里塞!那老人慢慢地將干糧吃完,抬起渾濁的雙眼看看他們,又揉揉眼,赧顏道:“離得遠了,瞧得不大清?!?/br>陸錚鳴笑道:“那便請您上前仔細看看?”老叟哎了一聲,叨咕著“獻丑獻丑”,磨磨蹭蹭地湊上前。他的視線從陸錚鳴臉上一掃而過,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移開雙目,落在了和四臉上。他愣了一愣,兩眼湊近少許仔細端詳著和四的面容。老叟看得極為認真,目光和刀似的一寸寸從和四面上刮過,過了許久,就在和四不耐煩時他拈了拈山羊須低聲道:“這位公子相有五德,燕頜雞喙,麟前鹿后,心合德,耳聰達,乃是龍章鳳姿,非凡人之相?!?/br>脫離險境此言一出,和四與陸錚鳴皆是神情微妙。陸錚鳴面帶趣色,仿若聽見了什么可樂的笑話似的,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給和四烤衣裳,一邊斜睨著他。和四則是笑容微凝,不細看發(fā)現(xiàn)不了他臉上那一絲古怪。他早年在街市頭上騙吃騙喝,曉得這些風(fēng)水先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病能給你說成災(zāi),無德也能說成圣人。有本事的的確也有,比方說司天監(jiān)里儲著的那位大人,據(jù)說早些年間能呼風(fēng)喚雨,撒豆成兵,上自帝王大臣,下至平頭百姓,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只不過聽說后來這位大人感情受創(chuàng),便隱居在司天監(jiān)死活不不出門,連皇帝見他一面都難。和四聽聞這個小道八卦后便覺得這位國師大人修行得不地道,都是出家人呢怎么還能談情說愛呢,也不怕三清爺爺幾道天雷劈死他么?至于這位相面先生,他自己都說是葷門子了,和四看他也不像是有正兒八經(jīng)本事的,估摸著是看陸錚鳴是個不好惹的硬骨頭,就想著哄了一哄他。和四介意的倒不是他扯犢子連篇糊弄他們,只是在意他鬼話的內(nèi)容。他上過幾年內(nèi)學(xué)堂,讀過幾本雜七雜八的書,這相面先生所說的相有五德,燕頜雞喙,麟前鹿后,分明意指鳳凰。和四嘿了一聲,砸了砸嘴道:“這倒稀奇了?!?/br>陸錚鳴聞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