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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是沾了雪還是流了淚。 李韶回望一眼,啞聲道:“不用關(guān)門,直接走。” 那邊風(fēng)流過后,晏棠將李映柔用被衾裹住,兀自穿好中衣,打開柵床察看。 李映柔半撐起身體,好奇問:“方才是什么響聲?” 晏棠輕瞥院落,“花架倒了?!?/br> “那么大的花架,怎就倒了?”李映柔狐疑,依稀記得那花架是鐵鑄,怕是起大風(fēng)也難以撼動。 晏棠微蹙眉心,心中跟她一樣起疑,怕她害怕,閉口不再談及此事。 人多眼雜,這座院子并未設(shè)置留守仆人和管家,僅僅是每隔三日派人過來打掃。隆冬時節(jié),剛燒起的暖爐還未將屋里的寒氣完全驅(qū)散,晏棠躬身撿起地下的衣裙,在暖爐前將衣裙熏熱,這才為李映柔一件件穿好。 李映柔盈亮的雙眸望著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晏棠,那花架怎么倒了,這院子不會鬧鬼吧?” 真是難得單純。 晏棠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彈,“想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定是花架年久失修,壞掉了?!?/br> 聽他如此說,李映柔心安的“唔”了聲,未在多想,伸手扣好襖裙襟口的金嵌瑪瑙襻紐。 “別擔(dān)心,鬼來了先讓它吃我?!标烫膶λπΓ┥硖嫠┖眯m,“這邊溫度不夠,待久了怕是要受涼了,我送你回府?!?/br> 李映柔乖巧點(diǎn)頭,兩人來到院中時,她問:“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我還能見著你嗎?” 年關(guān)時節(jié)錦衣衛(wèi)是最忙的,京師的巡查,年尾的案件封存,以及紫禁城慶賀新春的宴會和祭祀,一系列繁瑣而冗雜的事情都要錦衣衛(wèi)負(fù)責(zé)。每到這個時候,晏棠總是忙的看不到人影,今年還算好的,百忙之中也請出了病假陪她。 懷中人貓兒一般偎依在胸口,仰著一雙如水般清透的眼睛望著他,晏棠只覺得心都酥了,低頭在她唇畔輕啄,“放心吧,就是你不問,我也肯定會抽出時間來看你的?!?/br> 重活一次,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與她黏在一起。 晏棠眷戀的看她一眼,繼而用披風(fēng)罩上她的頭,抱著她往府外走。漫天雪花紛飛,他機(jī)警的眼神落在四周,從西側(cè)廊子繞到前廳時,腳步倏然頓住。 屋門大敞,雪花裹挾在風(fēng)中,颼颼地往院中倒灌。 晏棠眸色一凜,他的預(yù)感果真沒錯,方才有人來過。 “怎么不走了?” 悶悶的聲音從披風(fēng)內(nèi)傳來,晏棠回過神來,低聲安撫道:“沒什么,腿忽然有些麻,現(xiàn)在好了?!?/br> 李映柔吃吃笑道:“你呀,就是不知道收斂,這床笫之事還是要多注意,不能縱欲過度。” 晏棠敷衍著回了幾句,鎖門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內(nèi)宅,這才重新抱著她往約定好的巷口走。 馬車沒有將李映柔直接送回府邸,而是停在了公主府附近的街口。兩人擁吻過后,李映柔乘坐公主府的馬車回了府,而晏棠則神色凝重的來到都指揮使司。 他讓孟爍將今天跟隨的校尉們叫過來,殊不知孟爍卻帶來了驚人的消息:“大人,兩小旗的人都不見了?!?/br> 晏棠端坐衙門,神色頓沉:“怎么會不見了?衙門里可是找過了?” 孟爍也覺得奇怪。 “都找了,我們附近的釘子全被拔掉了?!彼y地說:“會不會是有人刻意針對大人?” 晏棠垂目不語,修長的手指輕叩桌案,篤篤的聲音宛若木魚,傳到耳中卻未讓人得到片刻的安靜,反而激蕩起漣漪,進(jìn)而掀起千堆波濤。 他問:“一個都沒剩?” 孟爍道:“一個都沒剩,但外面負(fù)責(zé)別案的探子并未受損?!?/br> 晏棠沉沉點(diǎn)頭,這做法很是明了,黑手一定是針對他的,而且還故意對他立了下馬威,走時連門都不關(guān),一絲半點(diǎn)遮掩都沒有。 能拔掉錦衣衛(wèi)眼線的,當(dāng)朝沒有官員能做到,即便是手眼通天的靳明陽,僅僅是防備錦衣衛(wèi)的窺察就已經(jīng)捉襟見肘,何況還是主動出擊。 這不速之客肯定清楚錦衣衛(wèi)的行事習(xí)慣,手下之人必定是高手云集,京畿之地能有這種通天本事的,怕不是只有龍椅上的那位…… 晏棠半闔眼眸,“孟爍,你先下去吧,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及?!?/br> 孟爍道:“歡,可是這些兄弟——” “怕是回不來了,晚上去我府中取些銀票,分發(fā)給他們的家人?!标烫奶а劭此拔覒?yīng)該是被盯梢了,這些時日你也要注意,行事要萬般謹(jǐn)慎?!?/br> 孟爍一怔,拱手道:“是,卑職心里有數(shù)?!?/br> 待他退出去后,晏棠來到院中,伸手接住鵝毛般的雪片。 不出意外,李韶應(yīng)該知道了他和柔柔的事,回想往昔,這個年他怕是過不素凈了。 入夜后,大雪簌簌而落,沒有一點(diǎn)停下的態(tài)勢。 饒是地龍燒的正旺,寒意還是從窗縫中爬入,讓寢殿的溫度低了不少。 李韶坐在龍榻前的地毯上,抱著雙腿,頭抵在膝蓋上。懷中黛眉睡得正酣,滿足地發(fā)出呼嚕嚕的聲音,而它雪白的皮毛已被淚水沾濕,打出一簇簇坑坑洼洼的濕痕。 從宮外回來,李韶兀自回到乾清宮,一坐就到了現(xiàn)在。 胸口的疼痛像開閘一樣鋪泄而來,昔日的堅(jiān)持在這一刻崩塌,灰飛煙滅間讓他快要窒息。 他只哭過兩次,一次是母妃薨逝,一次則是現(xiàn)在。 他像個瘋子,不斷的為皇姐開脫,又恨她為什么不甘寂寞。 吱呀一聲,宮門被人打開一條小縫,梁郁中自外而入,走到李韶身前,撩袍跪下:“陛下,已經(jīng)太晚了,您吃點(diǎn)東西吧。” 李韶依舊沒抬頭,“不吃,事情辦完了?” 梁郁中嘆口氣,將手頭的奏章呈上:“陛下請過目?!?/br> 寢殿靜了須臾,李韶蹭蹭自己的膝蓋,抬頭時雙目猩紅,他接過奏章,打開看了眼批紅,大大的朱紅“允”字,仿佛宣判了奏章上提及之人的死刑。 只可惜,這人不會輕易就這么死了…… 李韶眼神黯淡,將奏章闔上,又扔給了梁郁中。死不了也無妨,他一肚子委屈和怨懟,總不能就這樣憋著什么都不做。 他將后腦倚靠在龍榻上,茫然地看向前方:“郁中,你是不是納悶,朕為什么要難過傷心。” 梁郁中一怔,靜默點(diǎn)頭。大魏風(fēng)氣開化,身為公主有幾個寵幸之人實(shí)屬正常,何況長公主的駙馬不能人事,這夜色難耐,動點(diǎn)別的念想也是正常。 “其實(shí),朕的皇姐不是皇家血脈……” 李韶將舊影翻出,聲聲泣血,捋著黛眉的手不禁用力,惹得黛眉喵嗚一聲醒來,不滿地離開了他。 梁郁中聽罷,心頭除了震驚還有慶幸,天子能將這種秘密告訴他,證明晏棠再也獲得不了天子的寵信。他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