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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白衣勝雪的演奏家 國際頂級音樂廳的后臺化妝間里。 兩個手機同時響起。 接聽電話的兩人掛了電話后,面面相覷,愣愣失神。 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模樣清秀,顫聲對衣著艷麗、打扮時尚的女孩說道:“向清姐,大先生說……” 名叫向清的女孩點點頭,淡定說道:“我這邊是姑奶奶掛來的電話?!?/br> “那怎么辦?小先生還在臺上?!蹦泻⒆又绷?。 “常蘇,我們?nèi)デ懊娴戎!毕蚯逭f著率先走出化妝室,高跟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常蘇急忙跟上。 兩人走到舞臺幕旁,工作人員過來向兩人示意不要發(fā)出聲音。 向清點點頭,把目光投向舞臺—— 光彩奪目的舞臺上,音樂會已經(jīng)進入尾聲,白衣勝雪的演奏家正在演奏最后一首曲子。 仿佛是為了過濾所有的雜音,協(xié)奏的交響樂團全部停止,只剩演奏家的箏聲。 玳瑁制成的義甲纏在演奏家的指尖,輕而快地觸及細長的琴弦,每一次觸及,琴弦上都蕩出花一般的漣漪。 漣漪漸次散去,似有細雨落于山澗與清泉共鳴,又若孤鴻掠過天際呼應(yīng)平地的走馬搖鈴。 細雨住,天空放晴,孤鴻消失在碧云深處,搖鈴聲綿綿遠去……直至無聲,卻是引人入夢幻的勝境。 余味無窮,余音繞梁,久久,全場方才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里,演奏家輕輕站起身,向著全場深鞠一躬。 他抬起身來,視線安靜落向臺下,溫文爾雅的容顏竟散發(fā)奪目的光彩,唇角的笑容如琴弦上的漣漪,激烈,又微不可見。 他站在金碧輝煌的舞臺上,身上竟籠了一層薄煙般的憂愁,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帶著一股來自世外的高潔。 年輕俊朗的演奏家來自中國,帶來東方的樂器,令這間見證了中國民樂走向世界歷程的音樂大廳持續(xù)沸騰著,直到年輕的演奏家走下舞臺,來自不同膚色觀眾的掌聲依舊不息。 覃小津走到臺側(cè),看到他的經(jīng)紀人向清和小助理常蘇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兩個人都面色憂慮。 “小津,出事了。”向清那張明眸皓齒素來愛笑的面孔,此刻斂容收色,盡力帶著哀傷。 常蘇則帶了哭腔:“小先生,老先生過世了?!?/br> 覃小津身子一顫,那股薄煙般的憂愁瞬時變成濃霧,將他從頭包裹到腳。 “國內(nèi)十分鐘前剛剛打來電話,我和常蘇都接到了?!?/br> “姑奶奶給向清姐掛的電話,我這邊是……大先生掛來的電話?!?/br> 常蘇說到“大先生”時聲音明顯小了一些。 覃家老先生覃川的兒子覃山海是常蘇口中的“大先生”,常蘇口中的“姑奶奶”是老先生的女兒覃湖。 而長孫覃小津,大家都稱呼他“小先生”。 覃家是古箏世家,十大箏壇流派中的佼佼者;老先生覃川更是箏界巨擘,被譽為中華古箏第一人,他不僅是云箏復(fù)興的領(lǐng)軍人,更為中華古箏走向世界起到重大的推動作用。【注】 而今,老先生卻不在了。 箏屆失去了一顆巨星,他失去唯一的祖父。 “小津,”向清握住覃小津的手,那彈箏的纖纖玉手此刻冰涼如水,“我已經(jīng)定好最快的航班?!?/br> 眼底的淚痕如漲潮的海岸線在眼眶里越升越高,向清明艷動人的面孔在他潮濕的視線里變得模糊。 在她熱烈而關(guān)切的目光中,他連點頭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深夜,飛了十幾個小時的航班終于抵達云城機場。 地下停車場,覃小津坐上了覃家來接機的小車。 向清站在車外擔憂地看著覃小津:“小津,讓我陪你回去吧?!?/br> 那個家,小津已經(jīng)十年沒有回去過了,她不放心。 “不用,你也累了,早些回家休息吧?!瘪〗蛘f著,目光從向清身上收回,看向常蘇。 常蘇站在向清身旁,和向清比起來,他就淡定得多。 照顧了小先生飲食起居多年,他早已摸清小先生的脾氣。 小先生看似柔順,卻最是執(zhí)拗的人,他不愿意的事,勉強不得。 他想獨自回覃家,不愿意他們跟著,常蘇就絕對不會跟。 “小先生你放心,你的行李我都會安全護送到酒店的?!辈淮〗蜷_口,常蘇就利落說道。 小先生的演出服都很昂貴,演出箏更是價值不菲,和小先生在一起時他是小助理,小先生不在,他就是鏢師,確保那些家當?shù)陌踩?/br> 所以別看他身板瘦,他是會功夫的。 向清歪頭看常蘇,杏眼圓瞪不悅道:“常蘇,你瞞著我?guī)托〗蛴喚频辏俊?/br> 就算十年不回,那也是家,哪有到了家還去住酒店的道理? 覃家別墅坐落在云城最昂貴的別墅區(qū),是別墅區(qū)里最大最豪華的一棟別墅,光花園占地就相當于一個小型植物園景區(qū),難道還騰不出一個房間容納最珍貴的長孫? “清丫頭,你別擔心,我會將小津安全帶回家的。”司機老張從駕駛座的車窗探出頭來。 向家和覃家是世交,向清父母都是覃山海的發(fā)小,作為在覃家當了一輩子司機的老張,是看著向清長大的。 向清還想說什么,車子后座的車窗卻已經(jīng)搖上,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載著覃小津離去。 深夜的云城氣溫有些低,天空還下起了雨,滿城的霓虹在雨中都失了顏色。 車子在一條僻靜的大道上行駛著,霓虹漸遠,兩旁夾道的梧桐在風雨中輕輕招搖著枝葉。 后座上突然傳來車窗搖下的聲音,老張瞥了眼后視鏡,只見覃小津正靜靜看著窗外,昏暗的光線中,他一襲白衣,面容冷肅,像一尊玉雕的塑像。 小先生遺傳了大先生的好樣貌啊。 老張心里嘆了一句,勸道:“小先生,外頭下雨了,您開著窗會冷……” 一場秋雨一場寒,深秋雨夜的冷風灌進車窗,只片刻,老張便覺后背發(fā)涼。 “張伯,停車?!瘪〗蛘f道。 老張困惑地停了車子,回頭就見覃小津拿了一把傘打開了車門。 覃小津撐了傘一直朝前走去,他白色風衣的衣角在風中卷起好看的弧線,長身玉立的背影在雨夜是一幅優(yōu)美的畫。 十年不見,小先生的性格是越發(fā)孤僻了。 老張透過車前擋風玻璃目送覃小津的背影,心里嘀咕著。 老張以為藝術(shù)家喜歡在雨夜漫步,累了也就上車了,但是他發(fā)現(xiàn)覃小津似乎不是去散步的。 覃小津在前方不遠處同一個小男孩交談著什么,那男孩子不過八九歲,因為沒帶傘,頭發(fā)和衣服都濕透了,覃小津正彎身把傘撐在男孩子身上。 原來小先生是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