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想起他上一世的萬般推拒，輕聲道：“那若是我不愿意呢？”

    江無眠最怕的情況發(fā)生了。

    他側(cè)頭望向藍(lán)霓裳，卻又不敢看真她臉上的神色，怕看到上面的拒絕之色。

    “我、我……”江無眠本就沒有哄女孩子的經(jīng)驗(yàn)，此刻又慌亂，“我”了半天，最后只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不要夫人了。我本是修道之人?！?/br>
    藍(lán)霓裳最恨他這一句“我本是修道之人”，聞言哼了一聲，停下腳步，要跟他拉開距離。

    江無眠卻好似還陷在她的問題里，也停下腳步，望著虛空之中，一貫清和的眉目間染上焦灼之色，他輕輕道：“可是，你怎么能不愿意呢……”像是在問自己。

    藍(lán)霓裳又哼了一聲，道：“你是修道之人，還不許我不歡喜你了么？”

    江無眠渾身一震，轉(zhuǎn)頭望入她眸中，震驚而又委屈，柔聲低語，道：“你……怎能……不歡喜我了呢？”聲音漸低，幾不可聞。

    藍(lán)霓裳演戲就演全套，眉毛一揚(yáng)，道：“我才第二次見你，為什么要?dú)g喜你？”

    江無眠又是一震，仿佛是第一次想到這個(gè)問題。

    他就僵立在那里，眉目間漸漸露出了凄苦之色。

    藍(lán)霓裳看在眼里，不忍心再叫他難過，開口道：“你就不問問我喜歡什么樣的么？”

    江無眠愣愣望著她，依樣問道：“你喜歡什么樣子的人呢？”

    藍(lán)霓裳想到上一世被拒絕的諸多要求，從中挑了最簡單的一則，笑道：“我喜歡你穿白色衣裳?！?/br>
    她說的不是“我喜歡穿白衣裳的人”，而是“我喜歡你穿白色衣裳”。

    可是江無眠此刻被她弄得無措又慌亂，哪里能察覺這細(xì)微之處透露的情意，只想到上一世她也是這般要求，只是他從不敢答應(yīng)。

    江無眠伸手向自己腰間，就在藍(lán)霓裳眼前解了衣帶，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扯開衣襟。

    藍(lán)霓裳驚了。

    江無眠重活一世，竟然這樣奔放了么？

    誰知江無眠寬去外面的青色道袍，里面竟仍是一件外袍。

    只不過那是一件白色的外袍。

    白如雪，柔似云。

    江無眠含笑，望著眼前的女孩，有幾分忐忑，低低問道：“這件白袍，你喜歡么？”他雖然問的是衣服，卻又像是在問人。

    此刻眼前這個(gè)為你換上白袍的人，可討你喜歡么？

    江無眠垂眸不敢看她，因?yàn)樾邼B眼角都泛著潮紅，好似櫻花落下了吻。

    25.  第 25 章   在她找到的第一個(gè)機(jī)會里……

    /青色兔子

    第二十五章

    望著眼前為她穿上白衣的男子, 藍(lán)霓裳鼻中一酸。

    望著他那清和的眉目，望著他那羞澀的神色，望著他活生生站在眼前, 藍(lán)霓裳只覺剛剛恢復(fù)了的上一世的記憶漸漸有了實(shí)感。

    上一世的愛與痛都沉甸甸壓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起北斗宮終年不滅的大火。

    她想起天樞師父、善道、溫宴、吉光小師弟是如何一個(gè)一個(gè)死去。

    她想起這天地之間是如何再沒有了日光, 只有終夜的血月凄冷。

    她哭了出來。

    先是眼淚大顆大顆自眼眶中跌落，繼而嚎啕出聲。

    見藍(lán)霓裳第一滴淚落下, 江無眠便嚇了一跳, 道：“你不喜歡我穿的這一件白衣, 那我、那我……”他手忙腳亂要將原本的青色修士袍穿回去。

    “不許穿！”藍(lán)霓裳哭著叫道，上前一步，摟著他勁瘦的腰, 將臉埋在他懷里，悶頭大哭。

    江無眠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扣在衣襟上的手指不敢再動(dòng)。

    她抱得那樣緊, 就像是溺水的人抱著最后的一塊木板。

    她哭得那樣痛，叫他的心也跟著一陣陣收緊。

    江無眠想問究竟是哪里出了錯(cuò)，可是他聽著她的哭聲, 只覺嗓子發(fā)緊，口唇微張, 竟然吐不出半個(gè)音來。

    他小心翼翼，指尖搭上女孩的肩頭，見她仍是一徑痛哭, 而后半個(gè)手掌舒展開，輕輕攏在她肩頭，順著她哭得發(fā)顫的脊背溫柔撫拍下去。

    只希望如此能給她些許安慰，叫她停下那痛極的哭聲，也放過他抽痛的心。

    藍(lán)霓裳上一世, 任憑墨孤煙怎么折磨她，哪怕是在她面前殺死她的師父、她的師妹、她的親人，她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她總覺得，哪怕掉一滴淚，都是輸了。

    墨孤煙恨得要死，拎著天樞師父的頭顱給她看，說她真是狠毒，師父死了連一滴淚都沒有。

    藍(lán)霓裳只是死死盯著墨孤煙，眼神怨毒。

    墨孤煙忽然欺身上前，森冷道：“再這么看我，我就挖掉你的眼睛?！?/br>
    可是她仍是死死盯著他，不改怨毒。

    仿佛眨一下睫毛都是她輸了。

    墨孤煙果然被她激得發(fā)了狂，拔了她的發(fā)簪，刺入了她的左眼。

    眼睛被刺可真痛吶。

    血順著她的左目汩汩而下，而她的右眼仍是死死盯著墨孤煙。

    她想，她那時(shí)的模樣一定很可怖。

    因?yàn)檫B魔尊墨孤煙都被她的模樣嚇到了，手中的簪子跌落下去，人也瘋癲了一般，又哭又笑，踉踉蹌蹌出了魔宮。

    而她仍是端坐在原處，俄而伸舌舔了舔方才目中滴落的鮮血。

    舔著自己的血，藍(lán)霓裳森然笑了。

    不過片刻，她的左眼便已恢復(fù)如初。

    墨孤煙早已知曉她那神奇的自愈體質(zhì)，所以折磨她的時(shí)候從不手軟。

    藍(lán)霓裳從不低頭。

    墨孤煙能叫她流盡鮮血，卻永不能叫她落一滴淚。

    然而此刻，藍(lán)霓裳埋頭在江無眠懷中。

    嗅著鼻端男子清遠(yuǎn)的氣息，藍(lán)霓裳感受著上一世肖想了一輩子的人，此刻正將她擁在懷中，溫柔安撫。

    她再也承受不住。

    上一世咬碎牙齒忍下來的淚，如大雨傾盆，都撒在江無眠懷中。

    她哭得像個(gè)孩子，抽抽噎噎，幾乎倒不過氣來。

    過了不知多久，她的哭聲終于低微下去。

    藍(lán)霓裳神思恍惚，頓了頓，才感到自己整個(gè)人都埋在江無眠懷中，嚴(yán)絲合縫。他的雙臂不知何時(shí)合攏在她腰間，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是充滿保護(hù)欲的姿態(tài)。

    她哭得倦了，此刻在他懷中，連羞澀都忘了，只覺得安全而又滿足，索性把腿上的力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