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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掛著的宮燈映在白雪上, 流光似薄火,在夜風(fēng)中影影綽綽。 她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踏過夜里的雪地。起初是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后來,漸漸變成與他十指相扣。 骨rou貼合,寸寸輾轉(zhuǎn),不肯分離。 裴溪故掌心冒汗,心跳如鼓,他僵著手臂一動不敢動, 生怕下一刻宋棲遲就會把手松開。 少女牽著他, 一步一步走過覆滿積雪的青石路, 撥開紅梅簇簇的花枝, 穿過絢爛流轉(zhuǎn)的燈火,踏上宮門口處的石階。 風(fēng)將她耳上的白玉墜吹的一晃一晃, 宋棲遲伸手推開朱門,偏過頭來朝他綻開一個清麗明媚的笑。 “我們?nèi)ツ膬貉剑俊?/br> 裴溪故怔了怔, 半晌后才回過神來, 小聲道:“阿朝……想帶殿下去一個地方。那地方離巒山宮不遠, 只是稍微有些偏僻?!?/br> “好?!?/br> 她應(yīng)了一聲,仍舊牽著他的手。裴溪故提著一盞宮燈照著腳下的路,穿過幾條長長的宮道,轉(zhuǎn)入一條幽深的窄路。 窄路的盡頭, 是一座巍峨華麗的宮殿。屋頂?shù)牧鹆咪侁愔螺x,檐下掛著一整排六角玲瓏花燈,隨風(fēng)輕輕晃蕩, 朦朧的光線落下來,將冰冷的石階照的溫暖又明亮。 宋棲遲不由得好奇道:“這是哪兒?” “這是念和殿?!?/br> 裴溪故推開厚重的木門,手中宮燈的光落進屋內(nèi)。他拉著宋棲遲進了屋,把屋內(nèi)的燭燈一盞盞點燃,原本黑暗沉寂的屋子驟然明亮起來。 宋棲遲站在屋子中央,默默地打量著這殿里的陳設(shè)。 這間宮殿很大,里頭擺著好些名貴的玉器和瓷盞,繡著春景的屏風(fēng)旁放著女子的衣裙,件件華美精致,金線銀絲繡出綺麗的花紋,在燈火的映照下華光流轉(zhuǎn)。 正對門口的紫檀刻花案上,還擺著一大堆步搖金釵之類的首飾,甚至還有女子的胭脂盒,和描眉所用的石黛。 她愣了愣,抬頭往上看去,見那桌案上方的石墻上,竟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 那女子的面容在燈火的映襯下明艷如春,不過低眉淺笑,便生出萬種風(fēng)情。 當真是姿容昳麗,媚色無邊。 “這是我娘親?!迸嵯收驹谒磉叄钱嬒竦_口,“她叫清禾。” 宋棲遲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這殿里掛著的,竟會是他生母的畫像。 怪不得這宮殿的名字叫做念和,原是取自思念清禾之意。 她默然端詳著畫上清禾的面容,輕輕說了句:“你很像她?!?/br> “是嗎?別人也這么說,都說我生的極像她?!?/br> 裴溪故輕輕笑了笑,眼中卻有哀色。 “可是我卻從來沒見過她。我出生的那天,父皇就用一杯毒酒將她賜死了?!?/br> 他盯著那幅畫像,慢慢道:“若不是蕙姑姑留下了這幅畫像,只怕我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br> 宋棲遲感受到他話中的悲戚,便默默地將他的手又握緊了些。 “他們都說娘親狐媚惑主,為了爬上龍床不擇手段。只有蕙姑姑告訴我,娘親不是這樣的人?!?/br> 少年眼中浮現(xiàn)出淡淡悵惘,話音輕柔卻悲涼,“娘親原是姜國人,后因戰(zhàn)亂流落到楚梁,快要餓死街頭的時候,被云大人救了下來。云大人為了讓她能有口飯吃,便托了關(guān)系將她送入宮中做了宮女,那管事的女官瞧著娘親樣貌生的好,就把她撥到了御書房做事?!?/br> “蕙姑姑就是那時候和娘親相識的。她與娘親一同負責(zé)御書房灑掃之事,她說,娘親待她極好,對她處處照顧,就如親姐妹一般?!?/br> “她說娘親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宋棲遲看著少年浸滿悲傷的眼睛,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她輕輕扯住他的衣袖,拉著他,慢慢地在地上鋪著的軟毯上坐下來。她抱著裴溪故的胳膊,朝他身上靠過去,想用自己的身體給他一點溫暖。 少女的頭親昵地靠在裴溪故的肩上,清甜熟悉的桂花香味繚繞在他身畔,令他的情緒莫名地緩和了不少。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女柔順的黑發(fā),抬眸看著那幅掛在高墻上的畫像。 “娘親生前什么都沒有,父皇甚至連個名分都不曾給她。蕙姑姑說,她飲下毒酒的那天,還穿著宮女的衣裳。” 宋棲遲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輕聲問道:“所以……你便為她建了這座宮殿?” “嗯?!迸嵯庶c點頭,自嘲般地笑了笑,“這座念和殿極盡奢華,宮中殿宇無一可以與之相比……她活著的時候什么都不曾得到過,這死后的榮華,就權(quán)當是我的一點孝心吧?!?/br> 外頭的風(fēng)順著敞開的門吹進來,將地上落著的薄雪揚進屋內(nèi)。 她與裴溪故并肩坐在地上,背后的石地上落滿花燈的光。 她仰起臉,輕輕地朝他貼過去,溫聲安慰道:“阿朝,別難過了……以后,有我陪著你?!?/br> 她睜著一雙清澈的杏眸看著少年的側(cè)臉。 然后,輕輕的,在他清瘦的下巴上吻了一下。 裴溪故眼中有片刻的錯愕,然后便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將身后的門關(guān)上,又在宋棲遲身后跪下來,雙手繞過她的脖頸,去替她把大氅的系帶系緊。 他的身體貼上宋棲遲的脊背,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窩。 他一點點將系帶系好,然后慢慢偏過頭,薄唇貼上她的耳垂,輕輕地蹭.了兩下。 “殿下……會永遠陪著阿朝對嗎?” 他貼在她耳后,耳鬢廝磨,輾轉(zhuǎn)纏綿,聲音里卻帶著輕輕的顫抖:“阿朝……只有殿下了?!?/br> 宋棲遲轉(zhuǎn)過頭來,對上少年那雙含著哀戚的眼睛。 “我會的。” 她重重地點了下頭,慢慢側(cè)轉(zhuǎn)過身,伸手抱住他的腰。 裴溪故凝視著她的臉,唇.瓣落在她的鼻尖,然后緩緩下移,壓在她飽滿瑩潤的雙唇上。 這一吻極輕極淺,如他小心翼翼的愛意,不敢貪求。 宋棲遲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她的手慢慢地環(huán)住裴溪故的脖頸,指甲在他后頸的肌膚上輕輕撓著。 她突然湊上前去,閉上眼睛加深了方才的那一吻。 裴溪故渾身一顫,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他本能地去迎合她的雙唇,尋求著能讓她舒服的姿勢。 殿內(nèi)燈火昏黃,少女身上的白狐皮大氅慢慢地掉落在地上。 呼吸聲急促交織,薄汗自裴溪故頸間流下。 身后的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了。 裴溪故猛然停住了動作,迅速撿起地上的大氅,把懷中的少女牢牢裹在懷里。他用身體擋住宋棲遲的臉,警惕地轉(zhuǎn)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那人一臉的錯愕,很快便低下頭去,朝他行了一禮:“陛下?!?/br> “云大人?”裴溪故驚詫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