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明媒正娶的嫁人，這個愿我全不了。難道端榮公主會讓你明媒正娶這樣一個女人進(jìn)門？”

    屈理自小在丹陽城中橫行無忌，是個出了名的混賬。如今全力忍耐宋越北幾次已是難得，此時卻是忍不住了。

    “這有何難，男子漢立于世，難道還做不了自己的主？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我有心，又怎么會無法說服母親?！?/br>
    他作過忤逆父母的事情也不差這一件了。

    周圍的人都早已散去不少，但還有不少人留在原地，不遠(yuǎn)不近的低著頭守著宋越北。

    此時周圍的聲音忽然都是一靜，人群跪伏在地。

    幾人抬頭望去，便見到帝王的車輿已行到近前，連忙跟著跪了下去。

    只有玉鴉一人怔在原地慢了一拍，讓屈理拽了一下才想起陳六娘的叮囑，學(xué)著眾人的姿勢跪了下去。

    63.  第六十三章   不斷生死

    宋含竺牽著袁蓮山走下車輿, 無論是太后還是小皇帝都是禮服加身，身旁還跟著幾個內(nèi)侍為太后整理裙擺。

    她緩步走到宋越北面前，強(qiáng)壓怒火, “宋宰相, 你為何不去中殿？”

    今日是袁蓮山第一次主祭，雖并非什么大的祭典。

    為了這一日她做了百般準(zhǔn)備，卻獨(dú)獨(dú)沒想到臨行會出這樣大的亂子，所有的準(zhǔn)備都讓宋越北毀了。

    靈鹿已到中殿，宰相未至, 群臣百官中又缺席數(shù)人, 就連到場的人也是人心浮動, 一個個都無心大祭。

    這祭典如何還能繼續(xù)下去。

    他竟逼迫她至此，逼天子在祭典之上不得不移架來迎。

    宋越北起身, “遇到人命關(guān)天之事，無法袖手旁觀。稍稍耽擱了一二?！?/br>
    宋含竺看著他濕透了的衣袍與散亂的長發(fā), 又見他臉上竟連半分愧色都沒有，心頭的怒氣愈發(fā)濃重。

    “無論是什么事都不能與祭禮相比?！?/br>
    百官沒有車輿，此時才陸陸續(xù)續(xù)的趕來, 撲通撲通的又跪了一片。

    宋含竺垂眸看了一眼宋越北身后跪著的迎歡，她渾身都如宋越北一般濕透了，自然不難猜出便是人命關(guān)天里的那個所謂的人命。

    “你,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br>
    迎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起頭, 宋含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是這樣卑賤的女子迷惑了你的心智，讓你將皇帝棄在中殿不顧？”

    這一眼刺得迎歡瑟瑟發(fā)抖心跳不止，她忽覺出自己搏富貴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可笑。

    這位宋相身邊的確是富貴，但行差步錯半步, 只怕就是死無全尸。

    宋越北心情不虞，面上沒有露出什么不耐之色已是勉力自制的結(jié)果。

    他自然不能將自己看錯人這種事講給太后聽，更何況即便是看錯了人，但他是為了一個女人不顧一切跳水卻做不得假。

    “萬物有靈，性命何分輕重?！?/br>
    宋含竺冷笑一聲，“宋宰相如今是日益心善了。”

    袁蓮山眼見母親與舅父又爭執(zhí)了起來，趕忙出聲打圓場，“舅父救人是義舉，若是祭典中出了人命，到底是不吉。

    今日祭典不順全怪太常寺，太常卿，太卜，太祝，你們是如何測算吉日的？”

    被點(diǎn)了名的太常卿和太卜太祝三人起身走上前，袁蓮山向三個人使了個眼色。

    只要他們接過這話將這個鍋接了，讓皇帝打完圓場，這件事自然就可以就此揭過。

    袁蓮山覺得從小到大他對于詩書禮儀，騎射武藝，帝王心術(shù)都學(xué)得馬馬虎虎。

    但他學(xué)得最好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勸架，打圓場，替舅父開脫。

    是撒潑打滾也罷，是到處甩鍋也罷，只要能糊弄過去就是好法子。

    偏生太祝史懷義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小皇帝的眼色，他大義凜然的一個箭步?jīng)_到宋越北面前，指著他破口大罵。

    內(nèi)容無非就是你這個國賊，竟敢在大典上失儀，在君王面前失儀。你為了一個女人棄君王與大義于不顧，你這就是以臣欺君。

    最后升華一下主題號召大家跟我一起除賊，我們一起來罵這個國賊，就算死了也是為大義，雖死無憾名垂青史。

    都是些老掉牙的指責(zé)之詞了，只是這一次宋越北的確讓人抓到了短處。

    史懷義振臂一呼，原本太常卿管羽就是堅定的忠君之人，若不是有一腔熱血，他也不會在宋越北勢大的情景之下，明知臨時撤換宋越北讓皇帝主祭有可能觸怒宋越北，知不可為而為之。

    見小皇帝主動給宋越北臺階，替宋越北這個jian賊找理由。

    他心中悲涼不已，但卻也不得不順從皇帝。

    此時史懷義這一番大義凌然的叱責(zé)，直接點(diǎn)燃了他，讓他再次熱血沸騰。

    不僅太常卿，一時之間群臣激憤，數(shù)人站了起來，圍著宋越北斥罵。

    史懷義環(huán)視一圈，見這幾人都是早晨在別殿與他交談過的人，又看向幾個藏在人群中的熟臉，高聲道：“公有何懼？”

    他這一激，人群中竟站起數(shù)十人。

    簡單來說，大家都上頭了，一個人身處集體之中總是很容易被同一種激昂亦或低落的情緒感染裹挾著去做同一件事。

    宋越北作為一個宰相來說，他沒什么缺點(diǎn)，鞠躬盡瘁從不遲到早退，一心為國。

    加之他正值壯年，精力旺盛，工作量極大。

    而且有好處還會想著大家，為人也十分親切，見人總愛笑。一般不怎么擺架子。

    但問題就是他太勤勉了，做好了事，得了他的看重自然會被他重賞。

    若得罪了他一二，則會有性命之憂。

    他說一不二，獨(dú)斷專行。

    朝中只能存在一種聲音，那就是他宋越北的聲音。

    自他上位之后，御史臺就每每只能裝聾作啞，全因不肯裝聾作啞，性情剛直的那些人早死的差不多了。

    想活著就只能閉上嘴，好好干活不僅能升官還能發(fā)財。

    今日站出來的人一半是早已被邊緣化不得重用的宗室與勛貴，一半是心中還有梨襄，更對宋越北早有不滿，但平日畏懼宋越北的威勢而不敢言的人。

    一個人畏懼不敢言，但一群人就沒有什么好畏懼的了。

    袁蓮山變了臉色，他剛想斥罵一下這群狗膽包天的大臣。

    太后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她阻止了他開口，轉(zhuǎn)過頭欣慰的看著這些臣子。

    世上終究還是有天理，有正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