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悄悄打量起講臺旁邊站著的男生。目光撞進對方坦然回視的眸里時，她微微紅著臉將目光別開，看向談子淵，佯裝出一副自然的模樣問道：“談老師，昨天發(fā)現(xiàn)的那個人是咱學(xué)校的學(xué)生嗎？”

一個人開口，就像打開了什么閥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教室頓時又炸開了鍋，其他人也忍不住追問道：“是周婷嗎老師？我聽隔壁班人說周婷兩天沒來上課了，今天早上他們家人還哭著來收了她的東西……”

“老師，老樓真的鬧鬼嗎？”

說到這兒的時候，程翊無意中朝談子淵臉上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他的眼皮不自然地微微顫動了一下，又飛快地恢復(fù)回那副平靜得看不出波瀾的表情：“校園傳說哪個學(xué)校都有，大家聽聽就算了，怎么還當真了？”

“可是老樓……”

“好了。”他抬手輕輕叩了叩講桌，對臺下的學(xué)生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阻止了講臺下喋喋不休的好奇心，“在座的同學(xué)里已經(jīng)有不少法定成年人了，不信謠不傳謠，以免給同學(xué)造成沒有必要的恐慌。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xué)，A城轉(zhuǎn)過來的，大家歡迎一下?！?/br>
臺下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談子淵跟程翊使了個手勢，示意他站到講臺上做一個自我介紹。

實不相瞞，程翊打小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站在人群面前干巴巴地做著沒幾個人在意的自我介紹的行為，不光坐臺下的人看著傻|逼，他站頂上說著也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過去。不為別的，他來這兒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來跟人證明自己不是傻|逼的……

只不過偏偏總有傻|逼要往他槍口上撞——

“呦，大城市來的??？來我們這種窮鄉(xiāng)僻壤體驗生活來了？”

程翊挑眉看向最后一排靠后門邊倚著的社會渣滓頭號選手，低低地笑了一聲，揚起下巴沖他道：“來教你們垃圾分類來了。”程翊收回目光，緩緩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嘴里說的話句句帶刺兒，盡管沒指名道姓，但刺兒的矛頭顯而易見都指向同一個人，“像你這種裝了一腦袋水空不出去的，叫有害垃圾，豬都嫌棄?！?/br>
“喔——”眾人一副看笑話地姿態(tài)拍桌子起哄，那男生頓時黑了臉，從座位上站起身，目光兇狠，咬牙切齒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程翊的目光停駐在靠在窗邊的少年身上。

剛才在洗手間里沒顧得上仔細打量，程翊這會兒才發(fā)覺他的長相竟有些驚人的好看。

從窗外投進來的晨光和煦地鋪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為他高挺立體的鼻梁與清晰流暢的下頜線鍍上一層淺金色的薄光。

盛夏的季節(jié)里，少年身上套了一件長袖的校服外套，后背倚著后排的桌子，偏過頭安靜地望著窗外，被周遭的喧鬧襯托得十分格格不入。

可這畫面卻又不顯得突兀，仿佛這個人本來就該如此——

就好像是活在一個水晶罩里，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一個人孤獨又心甘情愿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程翊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后門邊跳腳那人，咂了咂舌，在心里給今天早上目睹的破事兒下了結(jié)論：

因帥生恨。

“王旭召。”談子淵指了指那個男生，“坐下，上課了?！?/br>
男生明顯沒把談子淵的話當回事兒，一直到在中庭巡邏的德育處處長拿著戒尺神情嚴肅地敲了敲后門框，他梗著脖子又瞪了程翊好半天，這才在門外警告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在位子上坐了下來。

談子淵面帶歉意地對德育處處長點了點頭，對方無奈地對這位軟性子老師擺了擺手，示意他好好上課，順手把他們班開著的后門帶上。

“程翊同學(xué)，你先坐在……”

談子淵在教室里環(huán)顧了一圈，他們班上的座位還算比較空余，好學(xué)的高三一開學(xué)就都集中到了前排，而那些已經(jīng)徹底自我放棄了的就閑閑散散地坐在教室的后排。而那幾個空著的座位主要分布在以王召旭為首的幾個混日子選手周圍，以及與他們隔著兩個過道的時轍旁邊。

只不過時轍與他們幾個不同，成績自入校以來始終保持著年級第一的位置，只是性格獨了點，不大愛和人接觸……談子淵的目光朝他看過去時輕輕皺了皺眉頭，抬手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對程翊說：“你先坐在時轍旁邊吧，回頭再調(diào)?！?/br>
被提到名字的少年終于轉(zhuǎn)過頭看了程翊一眼，在這窮秋九月的晨光下，少年那一雙平靜如水的墨色深眸中好似裹了一團濃稠得化不開的陰霾，很快，他收回了目光，轉(zhuǎn)過頭再次望向窗外。

程翊大步朝倒數(shù)第二排的位置走了過來，走到少年桌旁，勾著頭朝他盯著的窗外望了一眼，除了一棟舊教學(xué)樓以外什么也沒有。

程翊摘下|身上斜跨的帆布書包隨手丟在他旁邊的窗臺上，巧妙又刻意地阻住了他的視線，拉開椅子一屁股在他身邊的座位坐了下來，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這么巧?！?/br>
少年皺了皺眉，抿著唇?jīng)]說話。

第3章

下課鈴剛響了一聲，還沒等談子淵在黑板上寫完板書，王旭召已經(jīng)拎起一張瘸了條腿兒的板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zhuǎn)過頭虎視眈眈地盯著程翊，中二得頗有戲劇感。

談子淵轉(zhuǎn)過身把粉筆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進講桌前的粉筆盒里，對眼前即將爆發(fā)的一場大仗置若罔聞：“那這節(jié)課就先上到這里，同學(xué)們要是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課下來辦公室里找我問。高三了，大家鼓把勁，別不好意思問。下課吧。”

“老師再見——”

談子淵把桌上的教案收拾起來，想了想，抬起眸子朝程翊在的方向看過來：“時轍，還有程——”

“翊，”程翊抬起頭，貼心地提醒了一句，“程翊?！?/br>
談子淵點了點頭：“程翊，你們倆跟我來辦公室一下?！?/br>
程翊偏過頭故作無奈地沖王旭召聳了聳肩，從座位上起身跟了過去。

等他把旁邊的座位讓開，時轍不緊不慢地收起了桌上的書，順道從桌兜里翻出下一節(jié)課要用的書放在桌上，這才起身往外走。

談子淵所在的教研組辦公室是多人合用的，程翊跟著談子淵進去的時候旁邊桌旁站著幾個女孩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