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佛蘭肯斯坦

    27／08／31

    字?jǐn)?shù)統(tǒng)計(jì)：21629

    【七十七章】

    阿紗嘉的一句話，立刻就讓我抓住了一線脈絡(luò)。

    修拿之前重傷恢復(fù)的過程中，根本沒有人體組織之類的素材來幫助愈合，我

    想他一定是直接從無機(jī)物或者其他物質(zhì)里面汲取提煉著他所需要的東西。這和直

    接融合人體組織相比，大大延長了復(fù)原的時間，而且從某種程度來講也對他的身

    體產(chǎn)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負(fù)面作用。

    在神都之中，我向所謂的神要求看了真理。雖然我仍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

    內(nèi)容，但有一個事實(shí)是不可辯駁的，而我之前也已經(jīng)對其他人提過：人類的形態(tài)

    是這個世界中唯一能夠承載飛躍性智慧的載體。

    修拿的理性、知性乃至情緒都在偏離著，他的行為越來越偏離人類，因?yàn)榻M

    成他身體的一切都在改變。

    他是石頭，是水泥，是沙子，是塵土，是鋼鐵，是鋁，是黃金，是粘液，是

    血，是腐rou，是糞便，唯獨(dú)不再是人類。

    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辦法，讓那些根本和生命無關(guān)的物質(zhì)融合在自己身上

    的。但這總歸對我們不是一個好消息，因?yàn)檫@比噬族的吞食恢復(fù)要方便太多了。

    「他這樣修補(bǔ)身體，太難處理了！」我說。

    「沒那么多尸體給他用的，逼死他！」梅爾菲斯沒有猶豫太久，他立刻就給

    了指令。

    我們兩個向下沖去，龍雀也跟在了我們后面。

    我收起神宮，兩只手分別凝聚了一根骨矛。梅爾菲斯和修拿的戰(zhàn)斗節(jié)奏非常

    緊湊，我不認(rèn)為自己能正面加入這兩個怪物的戰(zhàn)場，所以見縫插針的干擾性攻擊

    就成了我的首選。

    梅爾菲斯看到我動作的時候，帶著一絲贊許的意味點(diǎn)了頭，看來我們兩個的

    戰(zhàn)斗默契并沒有減退。

    當(dāng)我們逼近修拿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似乎整個身體都有些浮腫，陡然變大了一

    圈似的。梅爾菲斯率先和他拼在一起，鴉羽之刃毫不留情的傾瀉出一連串的斬?fù)簟?/br>
    我加速向修拿側(cè)面迂回過去。盡管他很努力的一直在修正自己的方向，不讓

    我潛到他的視野死角，但梅爾菲斯的攻擊使這個念頭變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還沒有到達(dá)預(yù)定位置，我就把骨矛甩了出去。修拿被梅爾菲斯步步緊逼，完

    全沒有躲閃的機(jī)會，只能用左手硬接了一刀。當(dāng)他的左手飛出去的時候，修拿立

    刻借機(jī)向后猛躥。

    本來就只能和梅爾菲斯打個旗鼓相當(dāng)，再加上我肆無忌憚的偷襲，修拿一個

    回合之內(nèi)就再次被重傷，看來解決他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然而就在我和梅爾菲斯緊追不放的時候，卻被修拿猛然爆發(fā)的能量給震飛了。

    我們完全沒料到修拿會在這種情況下爆出能量，因?yàn)檫@種舉動實(shí)在是太過浪

    費(fèi)。能量風(fēng)暴只能給他爭取十幾秒鐘的時間，卻無法給我們真正的造成損傷。他

    的能量等級本來就沒有我們高，這種爆發(fā)式的能量攻擊只會縮短他的戰(zhàn)斗時間。

    剛才的沖擊將我震出去很遠(yuǎn)，早已經(jīng)脫離了龍雀建立的安全范圍。如果這時

    候修拿沖著我來，可能真的會給我造成不小的麻煩。

    和我預(yù)料中完全不同，修拿根本沒有利用這個機(jī)會去尋找修補(bǔ)身體的肌體，

    而是直接沖向了梅爾菲斯，然后再次爆出了能量。

    龍雀就在梅爾菲斯旁邊，所以梅爾菲斯無法躲閃。在修拿的能量風(fēng)暴吞沒他

    之前，梅爾菲斯也爆出了能量。

    我抬手防御著兩股碩大的能量風(fēng)暴卷起的建筑殘骸，被吹飛了十多米遠(yuǎn)。

    梅爾菲斯猛地將能量水平提升到了零級，可是卻沒能真正壓過修拿的能量風(fēng)

    暴。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相互擠壓、不斷爆出能量閃電的巨型能量光柱，突然意識

    到，修拿竟然也到達(dá)了零級。

    這不可能……我心中有個聲音在尖叫著，可是眼前的一切卻由不得我反駁。

    當(dāng)梅爾菲斯的能量開始減弱的時候，修拿竟然仍然在肆無忌憚的噴涌著能量。

    在瞬息之間，他不斷膨脹的能量就向梅爾菲斯壓倒過去。

    我不能再等了，因?yàn)樾弈么藭r此刻展現(xiàn)出來的能量仿佛無窮無盡。

    「啊啊啊啊?。。?！」

    我怒吼著，也爆發(fā)出自己全部的能量，以全能量加速將自己擲向修拿。

    身后傳來了另一股凌烈的能量波動。我用余光看到，阿紗嘉已經(jīng)開啟了淵體

    喚醒的狀態(tài)，緊跟著我一起撲向了那個在能量風(fēng)暴中飄搖的身影。

    手中的骨矛被我瘋狂的注入了能量。這樣的一擊曾經(jīng)奪取過一頭超高級深淵

    瞳魔的性命，但此時此刻我卻沒有信心是不是能給修拿造成傷害。

    阿紗嘉甚至比我沖的還快，她身上的鐮肢在前方凝成一個錐形，一頭扎入了

    能量風(fēng)暴里面。我緊隨其后，伸展雙臂，準(zhǔn)備投出凝聚了多時的骨矛。

    一瞬間，我想起了燃墟，想起了保羅，想起了手持鮮紅色戰(zhàn)槍的破霜，以及

    被他們聯(lián)手擊殺掉的人。

    阿紗嘉的護(hù)罩于呼吸之間被修拿的能量擊碎，但是她憑借淵體喚醒強(qiáng)大的rou

    體力量硬生生的壓到了修拿的身前，為我在他的能量之中開出了一道防御的破口。

    女孩在一秒鐘之后被吹飛了，修拿眼球病態(tài)的抖動著，一旁的建筑斷裂了，

    那半截樓房直接就砸在了阿紗嘉的身上。不過這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我已經(jīng)欺到他

    身前，小臂那么粗的骨矛再次洞穿了他的胸口。

    修拿的身體隨著骨矛沖擊的力度飛了出去。在這一瞬間，我的右手邊響起了

    一聲昂揚(yáng)的鴉鳴。

    純黑色的能量刃以rou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劃過我的視網(wǎng)膜，緊追著修拿將

    他攔腰斬成了兩段。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如果能在他藏身于球體之前在來一次重創(chuàng)，可能會給

    我們爭取的時間。

    帶著這個念頭，我用剩余的能量繼續(xù)做了加速，向正在下落的修拿直沖。

    修拿的上半身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他從口中噴出了一大口血，可臉上卻死寂

    著，一丁點(diǎn)的痛苦神色都沒有。

    我無暇多想，凝出新的骨矛，從空中對準(zhǔn)他的頭部直刺下去。

    修拿的身體在動，他身邊的地面向他的身體涌了過去，我心里知道這一擊應(yīng)

    該沒辦法擊中了。

    可是我沒有看到屏障球體的凝聚。修拿控制著身邊的東西融入自己的身體，

    重新長出了雙腿雙腳。

    緊接著，一堵墻就把我給砸飛了。

    從側(cè)面而來的巨大沖擊力毫無預(yù)兆的撞在身上，整個腦子像觸電般變得一片

    空白。

    果然疏忽了修拿的能力……梅爾菲斯提醒我很多次了……

    身體撞入了旁邊的建筑物里面，木偶一樣在地上翻滾著；當(dāng)我好不容易停止

    的時候，全身的骨頭都像斷了一樣。幸虧贖魂之鎧的防御能力很強(qiáng)，我才沒有被

    直接給撞死。

    躺了很久才恢復(fù)神智，我強(qiáng)忍著劇痛，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因?yàn)閾?dān)心修拿

    會追擊自己，所以我很小心的從建筑物的另一端撤到了外面。

    阿紗嘉和梅爾菲斯已經(jīng)和修拿重新戰(zhàn)在一起。令人驚訝的是，修拿占據(jù)了絕

    對的優(yōu)勢，甚至是在追著梅爾菲斯發(fā)動攻擊。

    漫天飛舞的建筑物碎塊不斷攔截在阿紗嘉的行動路線上，淵體喚醒碩大的體

    積讓阿紗嘉變成了非常容易定位的攻擊目標(biāo)。女孩疲于應(yīng)對鋪天蓋地的攻擊，根

    本無法對修拿造成有效的威脅。

    而剛才強(qiáng)行爆出能量抵抗修拿的能量風(fēng)暴，梅爾菲斯的能量已經(jīng)跟不上強(qiáng)度

    了，他只能拉著龍雀在空中躲閃著修拿的能量刃和能量彈，幾乎無法還手。

    我全力加速向他們追過去，卻發(fā)現(xiàn)有種隱約跟不上的感覺。這說明修拿和梅

    爾菲斯仍然在用零級別的速度移動，如果不是梅爾菲斯一直在迂回躲避，憑我的

    速度大概永遠(yuǎn)也追不上。

    這讓我心下十分震驚，因?yàn)樾弈檬褂媚芰康姆绞教^肆無忌憚，就是零級也

    不可能經(jīng)得起那種消耗。

    當(dāng)我靠近戰(zhàn)場的時候，修拿的身形變得清晰起來。他看起來變得更大了，全

    身如同某種惡性皮膚病的患者一樣遍布著青灰色巖渣狀的腫塊，動作也因?yàn)榧◇w

    的變異而顯得愈發(fā)遲鈍?？墒撬哪芰抗粢淮伪纫淮螐?qiáng)，他發(fā)射的能量彈在接

    觸建筑物之時能產(chǎn)生巨大的爆炸，這極大的影響著梅爾菲斯的行動。

    修拿已經(jīng)不再想要保持人身了……這是我所認(rèn)知到的事實(shí)。當(dāng)雅魅安帶著我

    過來支援的時候，他在那個球體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感知到了我的存在。這讓他感受到了

    威脅，所以才強(qiáng)行加速了身體的恢復(fù)，以應(yīng)對新的敵人。

    我和阿紗嘉的參戰(zhàn)已經(jīng)很清楚地證明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他直接進(jìn)行物質(zhì)

    融合，我們其實(shí)早就能把他壓制回了球體之中了。修拿已經(jīng)意識到，我們可以趁

    他躲入球體以后真正的解決掉他，所以他進(jìn)一步放棄了人類的身份。

    我不清楚這個選擇最終會讓他變成什么，但至少給了他無法解釋的強(qiáng)大能量

    等級。

    阿紗嘉略帶狼狽的向后撤了一段距離，和我匯合在一起。碩大的增殖體看起

    來太有壓迫力了，所以在她竄到我旁邊的時候甚至讓我有點(diǎn)緊張。她沒受什么傷，

    只是被建筑碎塊弄得有些灰頭土臉。

    「完全接近不了，他的能力范圍已經(jīng)超過三十米了。」阿紗嘉對我說。

    「他這樣一直融合下去，我們就算再怎么攻擊，他也不會縮回球體里面去了?！?/br>
    我皺著眉頭說。

    「他不會再召喚保護(hù)用的球體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害怕的是什么。所

    以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放棄人的身份，來換取不朽?！?/br>
    阿紗嘉也看出了修拿的意圖，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個。

    「那我們怎么辦？！傷害不夠，他的力量還越來越強(qiáng)……」

    阿紗嘉對我微微笑了笑，這笑容讓我陷入了迷茫。

    「用盡一切力量，殺了他，就這么簡單。」

    阿紗嘉的能量等級比我高太多，她在說完這句話以后立刻就再次加速，丟下

    我向修拿那邊沖過去。迎接她的是絲毫不見衰弱的暴雨，可是她卻毫不氣餒的一

    直在向前沖擊著。

    我定了定神，讓自己重新恢復(fù)理智。修拿所施展出來的力量著實(shí)影響到了我

    的判斷和理性，以至于我沒能仔細(xì)的審查局勢。而現(xiàn)在，我終于注意到一條切入

    戰(zhàn)場的通道。

    阿紗嘉極大的牽扯了修拿的能力使用。為了阻截超越零級的對手，修拿已經(jīng)

    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而另一邊，為了抓住龍雀，修拿更是心無余力。也就是說，在

    戰(zhàn)局有所轉(zhuǎn)折之前，我根本不需要緊跟在他們移動的路線上急著加入戰(zhàn)場。

    想清楚這一點(diǎn)，我便多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從遠(yuǎn)點(diǎn)繞到了他的側(cè)前方，然后

    突然反向加速，橫向直切修拿所在的位置。

    就算我的能量沒有他們高，也不可能被當(dāng)做可有可無的陰虛忽視掉。修拿立

    刻騰出了一部分能量對我展開了攻擊。

    這就足夠了。

    原本在能量等級壓制之下仿佛毫無還手之力的梅爾菲斯，在修拿的攻擊稍微

    分減的瞬間和我做了完全一樣的事情。他不再前沖，而是直接停在了空中。

    正在高速追擊他的修拿突然之間就沖到了十幾米遠(yuǎn)的地方，那鋪天蓋地的能

    量在極短的距離之內(nèi)，以rou眼難以看清的速度砸向梅爾菲斯的位置。修拿沒想到

    梅爾菲斯會這么做，因?yàn)槿魏稳硕疾豢赡茉趲е粋€人的情況下躲過這種密度的

    攻擊能量。

    可他畢竟是梅爾菲斯，不是別人。

    他抓住我給他創(chuàng)造的一絲縫隙，展開了不可能的反擊。

    鴉羽之刃再次爆出黑光，那抹黑光在顯現(xiàn)的瞬間幾乎吸走了周圍所有的光線，

    連我在的位置都像是突然入夜一般。

    雖然視覺突然變得模糊不清，但是我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是什么。因?yàn)槲液?/br>
    那個男人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了，我們上次的對手被稱為天使之塵。

    將對手不得不露出的一絲細(xì)小破綻，用默契而連貫的攻擊撕扯成致命的傷口，

    這就是我和梅爾菲斯要做的事情。

    高強(qiáng)度的能量沖擊迎面而來。我屏住一口氣，將全部的能量凝聚在了身前的

    護(hù)罩上面，強(qiáng)行挨了修拿的兩次攻擊。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劇烈的震蕩就足以把

    我弄暈，但是我堅(jiān)信梅爾菲斯的攻擊能夠幫我換來最后幾米的距離。

    護(hù)罩和攻擊能量產(chǎn)生的爆炸剛剛熄滅，我就看到修拿的一側(cè)肩膀連帶胳膊被

    梅爾菲斯削了下來。那已經(jīng)不是血rou了，青灰色泛白的冰塊狀碎塊之中夾雜著一

    些銀色的粘液被甩向一邊，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濃厚嗆人味道。

    可是我知道這還不夠，手里的骨矛對準(zhǔn)修拿的頭再次遞了過去。

    修拿故技重施，向下方加速，可是他的速度還沒提升，兩根粗大的尖刺就洞

    穿了他的胸口和腹部。

    剛才，梅爾菲斯帶著龍雀欺到修拿身前的時候，龍雀就將修拿的能力無效化

    了。他無法繼續(xù)cao控建筑物來阻截身后的阿紗嘉，阿紗嘉便借著這一瞬間的機(jī)會

    沖了過來，給了修拿沉重?zé)o比的一擊。

    女孩的肢體用力一撐，將修拿整個撕成了兩半。

    不過修拿的上半身卻仍然在活動，他手上凝出一道高濃度的壓縮能量刃，輕

    而易舉的切斷了阿紗嘉的那根尖刺。

    他胸口處和肚子上的斷面噴灑著銀色的粘液，破碎的身體碎塊也飛散在了空

    氣里，可是他仍然有能量向地面飛去。

    我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將骨矛向他擲去。

    不知道是不是運(yùn)氣終于好了一次，我驚喜的看到那柄骨矛正中了修拿的頭骨。

    我們四個人像是說好了一樣，同時狂吼著，將身體里殘余的全部能量都化作

    了能量刃和能量彈，追著修拿下墜的身體殘骸一絲不剩的傾瀉了出去。奪目的閃

    光和飛濺的能量吞噬了周圍一切能夠被摧毀的東西，一直到我們的能量見底為止。

    卡門終于跟了上來，這并不是因?yàn)樗哪芰康燃夁^低，而是因?yàn)樗龑⑷苛?/br>
    量都用在了某個法式之上。

    她手上那把長柄魔劍游弋著藍(lán)白色的閃電弧光，向上空猛地一抬，我這才注

    意到頭頂已經(jīng)聚滿了烏云。云層里盈溢著轟轟隆隆的悶響，突然之間就噴涌出了

    一道巨大的閃電。

    卡門將劍投射了出去，而那道閃電就像受到了指引，撕扯著劍身飛行的軌跡，

    成為了終結(jié)我們攻擊的休止符，毫無憐憫。

    雖然那道閃電距離我們不算太近，但我只覺得全身的汗毛和頭發(fā)都被吸的直

    立起來了一般。當(dāng)它正中目標(biāo)之后，小半個城區(qū)都發(fā)出了一陣不小的震蕩。

    然后一切都?xì)w于了平靜，只剩下了大家喘息的聲音。

    我們緊緊的盯著下方十幾米的地方，那里已經(jīng)被彌漫的塵土和灰燼完全覆蓋

    了。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也沒有什么聲響，我不斷祈禱著，祈禱不要讓我再看

    到修拿那張不似活人的扭曲面龐。

    煙塵慢慢的散去了，已經(jīng)變成碎塊的修拿躺在一個深深地大坑里，只剩下半

    個胸膛和腦袋連在一起，其他的部分已經(jīng)完全不知所蹤了。

    我們相互看了看彼此，然后小心翼翼的降了下去。

    修拿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在看我們，又仿佛在看頭頂重新變藍(lán)的天空。

    「啊……」

    就在我們距離他還剩五六米的時候，修拿的嘴唇突然動了。他發(fā)出了一個擬

    聲詞。

    那是感慨么？是嘆息？還是痛苦的哀鳴？我無法分清楚其中的含義。

    但我知道，修拿的聲音雖然短促，但卻重新帶上了一絲人味。那是充滿了某

    種情感的釋放，無力而絕望的釋放，是人類才能擁有的聲音。

    緊接著，修拿的臉就融化了，然后是他的腦袋，還有胸膛。

    他融化成了一股灰白色的泥塘。

    這片泥塘靜靜的鋪灑在一片狼藉之中，持續(xù)了兩秒鐘。

    然后周圍的一切猛地向修拿死去的位置收攏了過去，仿佛那里有一團(tuán)黑洞。

    我們還沒來得及松懈，就看到自己腳下的地面被吸了過去。梅爾菲斯拉著龍

    雀，大聲對我們發(fā)出了警告。我們連忙重新飛起來，努力逃出了這個大坑。

    在空中，我們目瞪口呆，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大地凹陷了下去，周圍聳立的廢棄大廈一棟接一棟的崩塌著，向著修拿消失

    的地方卷了過去。地震一樣的轟鳴聲在耳邊不斷作響，一個灰白色的圓柱形物體

    從中心處緩慢的升了起來。

    然后那東西膨脹的越來越快，它在呼吸之間就淹沒了數(shù)百平方米的土地。

    就好像一股無法阻止的瘟疫，那個圓柱體吸收了周圍所有的東西，然后開始

    變得更大。它膨脹的速度以幾何級數(shù)開始增加，眨眼之間已經(jīng)高出了地面數(shù)十米。

    「走?。　姑窢柗扑箓€清醒過來，他大吼著，用殘存的全部能量拉著卡

    門和龍雀向遠(yuǎn)處急飛。

    我也拉著阿紗嘉開始逃竄，卻在女孩臉上看到了一股詭異的平靜，她似乎對

    面前不可思議的劇變并沒有特別驚訝。

    我們的剩余的能量雖然很少，但全都用在飛行上，還是很快就和那個東西拉

    開了距離。然而當(dāng)我們再次回頭看去的時候，那東西已經(jīng)直插云霄，占據(jù)了數(shù)十

    個街區(qū)。

    很多感受到異樣的廢城居民們也跑了出來，驚恐的加入了逃竄的行列。人們

    像老鼠一樣從各個陰暗的角落里被驅(qū)趕著，在我們身后湊成黑漆漆的一堆。

    而那圓柱原本的灰白色已經(jīng)變成了更加純粹的白。它蓬勃的、堅(jiān)定的膨脹著，

    向上、向下、向各個方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就像某種被賦予了生命的活

    物。

    我和卡門忍不住看向?qū)Ψ?，我們從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讀到了同樣的信息。

    因?yàn)槊窢柗扑箾]有到過那個地方，所以他不知道我和卡門想到了什么。

    是神都，是屹立在里林世界、光面正中心的真正神都。

    那像樹和高塔一樣，連接著天頂，占據(jù)了整個世界五分之一大小的純白色神

    都，仿佛擁有著生命和呼吸一般的奇跡存在。

    那種顏色，就和修拿變成的這東西一模一樣。

    「媽的??！別停下！！」梅爾菲斯罵道。

    我們這才回過神來，繼續(xù)加速趕路?？墒沁@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絕望

    的事情。

    純白色的圓柱體膨脹的速度已經(jīng)超過了我們現(xiàn)在行進(jìn)的極限……

    白色猛然擴(kuò)大起來，像噴薄的海嘯一樣向我們撲過來。它的光芒吞噬掉了一

    切，一直追到我們背后僅僅一百米的地方，而且速度還在提高。

    當(dāng)然，它并不是在追我們，而是在不夾雜任何感情的吃掉它所碰到的所有東

    西。我甚至不知道，它會不會有停下的那個時刻。倘若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它是

    不是連整個世界都會吃的一干二凈？

    我看著那些建筑物被光芒攪成了碎末，附著在了白色的光壁之上，蔓延向上，

    然后發(fā)出了和它一樣的光芒，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那些跟在我們后面奔逃的家伙們嚎叫著，然后在接觸到了光壁的時候被拉扯

    成了殘肢碎片，與那些泥土石塊沒有任何區(qū)別。那些血rou融化在光壁的表面，在

    兩秒鐘之后就再也無法辨認(rèn)原來的形狀。

    我們咬著牙，還想繼續(xù)努力再加速，可是卻沒能改變即將到來的結(jié)局。

    因?yàn)槲覀兊乃俣仍谙陆?，而它每一秒都膨脹的比下一秒要快?/br>
    還沒等我品味到心里的絕望和恐懼，那白色已經(jīng)涂滿了我的視野，以不容質(zhì)

    疑的姿態(tài)向我們壓了下來。

    我曾經(jīng)在海邊游泳，被大浪吞沒，此時此刻我所能想起來的只有嗆水時眼前

    所浮現(xiàn)的泡沫。

    奪目的光芒，然后是一片寂靜。

    周圍的世界全部變成了白色，但是我卻沒有被撕扯成碎片，我周圍的伙伴們

    也沒有。

    因?yàn)榘⒓喖螌⑽覀內(nèi)紨n在了懷里。

    阿紗嘉的增殖肢體硬生生的給我們支撐起了一片空間。具有諷刺意義的是，

    我們沒能把修拿打入球體里自保，最后自己卻落到了這么一個茍延殘喘的地步。

    阿紗嘉的增殖肢體屏蔽開了那些光，可那純白的顏色卻毫不留情的繼續(xù)吞噬

    著她的身體。我看到阿紗嘉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那里，身上的不斷制造的增殖肢

    體像洪水一樣噴薄著。

    「阿紗嘉！」看到她不斷被吞噬著的身體，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沒事的……還可以撐一會兒……不過只有一會兒……」女孩靜靜的對我說。

    我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不會思考了，我只聽到身邊的龍雀說了話。

    「哥，到時候了?！?/br>
    我猛的扭頭，看到梅爾菲斯的全身都在顫抖。

    「是了，龍雀。」

    這個男人跪在那里，像是放棄了一切的希望又像是輸?shù)袅艘磺械馁€徒。他低

    著頭，不去看龍雀。

    可是龍雀捧著他的臉，讓梅爾菲斯看向了自己。

    「你已經(jīng)做了足夠多了，不能讓大家為了我全都死掉?！?/br>
    梅爾菲斯閉上了眼睛，他什么都沒有說。

    龍雀又轉(zhuǎn)向我，她同樣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我支在地上的手背。我從

    她眼中看到了濃厚的感情，像是在看父親和兄弟。

    還有那無法言說的不舍。

    緊接著，她全身都開始發(fā)光，和周圍完全一樣的光芒。

    我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只能跪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龍雀變成一團(tuán)光。

    「死鴉，我走了。」龍雀的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

    「別怕。我很快就去陪你?！姑窢柗扑怪匦卤犻_眼睛，看著那團(tuán)光，低聲說

    道。

    「不用啦?！构饷⒅邪l(fā)出了隱約的嗤笑聲，然后我再也無法分清哪團(tuán)才是屬

    于龍雀的光。

    梅爾菲斯直視著那里，眼睛被光灼出了眼淚。

    幾秒鐘之后，光芒暗淡了下去，周圍的白色仿佛熄滅的燈火，那從最深處席

    卷而來的黑暗將我們吞沒了。

    然后我聞到了土腥味、銹味、還有空氣的味道。

    ＊＊＊　　　?。　　　。　　　。?/br>
    頭頂破開了一個洞，泥土的殘?jiān)祀s著一些不知什么東西的碎片細(xì)細(xì)簌簌的

    掉落了下來，帶著一縷陽光。

    阿紗嘉的增殖肢體也碎了，她無力的靠在了我的懷里。我緊緊抱著她，用能

    量打碎了包裹著我們的外殼，重新走到了外面。梅爾菲斯和卡門也相互攙扶著，

    一步步跟上我們。

    我抬頭看去，一堵黑灰色的墻壁直直的漫向天空。但它已經(jīng)不再涌動。沒有

    能量，沒有光芒，它變成了一座石柱，一座吞噬了整座城市的巨型石柱。

    就像我們在光面所看到的神都一樣，這座黑灰色的巨樹也生出了蔓延的根枝，

    而之前包裹住我們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支。

    一切就發(fā)生在短短的數(shù)十秒之內(nèi)，我們從生死一線躍了過去，卻沒能把龍雀

    也帶出來。

    阿紗嘉似乎知道一些什么，梅爾菲斯和卡門看起來更是提前就想到了這個結(jié)

    局，只有我被動的接受了這一切。

    「龍雀呢，梅爾菲斯?。克ツ膬毫耍?？修拿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俊刮?/br>
    大聲質(zhì)問著面前的男人。

    我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大家一起拼了這么久，可是龍雀卻依舊消失在光芒里。

    我只覺得胸口無比的憤懣，那是對迷茫和無知的怒火。

    梅爾菲斯仰望著看不到頭的石壁，從容的吐出兩個字：「死了?！?/br>
    「我不明白！」我抓住他肩膀的衣服，用力將他拉到自己面前，逼迫他看著

    我。

    「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死了，為了不讓我們，還有這個世界和她一起陪葬?！?/br>
    讓我驚懼的是梅爾菲斯的冷靜，他的樣子就像是從來沒把龍雀放在過心上。

    「你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

    「我不知道。」梅爾菲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但龍雀知道。她很清楚只有

    自己能夠制止修拿的選擇，無論這選擇是什么。我想幫她改變既定的命運(yùn)，然后

    失敗了，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大口呼吸著帶著塵土味的空氣，有一種深深的窒息感。

    龍雀真的沒有了，那個被大家所喜愛的小女孩，就這樣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

    界里？

    這太突然了，突然到我甚至沒能來得及感受到悲傷和哀痛。迷茫感和不甘心

    的聲音不斷在心底深處吶喊著，震耳欲聾。

    就在這個時候，卡門開了口。

    「他說的，已經(jīng)都應(yīng)驗(yàn)了……」她對梅爾菲斯說道。

    梅爾菲斯的目光移到卡門的身上，漸漸地恢復(fù)了一些溫意：「是?！?/br>
    「那么你會去么？」卡門又問。

    而這一次，梅爾菲斯沒有回答她。

    兩個人的對話立刻就讓我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撒拉弗派人給你發(fā)過邀請，對不對？」我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梅爾菲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對你說了什么？」

    梅爾菲斯沒有直接回答我：「你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也被算在了那十個人

    的邀請名單之內(nèi)……」

    「沒錯，還有魯恩希安，還有愛絲彌蕾。他的信使給我們每個人都提出了一

    個難以拒絕的誘惑……看起來，你的誘惑就是龍雀的事情，我猜對了沒有？」

    「智力有所提升，我得夸你一句?！姑窢柗扑购咝α艘宦暎改莻€年輕人對

    我說，龍雀最終會選擇執(zhí)行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但是如果我去參加會議的話，

    龍雀的命運(yùn)可能還有被改變的可能?！?/br>
    「使命是指什么？」

    「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她就是修拿的保險(xiǎn)栓。當(dāng)修拿失控的時候，龍雀就是

    克制他的唯一存在。」

    修拿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早就不能以簡簡單單的「失控」來形容了。他一點(diǎn)一

    點(diǎn)喪失人性、變成擁有無盡力量的怪物，這都還可以理解。但在最后的時候，從

    他的軀體湮滅之處所萌發(fā)出的，如同神都一般的神跡，我無論如何都沒法找到可

    以用于修飾的詞匯。

    我們所經(jīng)歷和目睹的一切，都是我所無法理解的，但至少我們現(xiàn)在仍然有著

    選擇。而這個選擇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撒拉弗的口信是真實(shí)的，我們還能把她帶出來！」我?guī)е稽c(diǎn)點(diǎn)激動

    地心情，對梅爾菲斯說。

    可是梅爾菲斯仍然是那么的淡定：「或許吧。」

    對于他莫名其妙的曖昧態(tài)度，我感到大惑不解：「你怎么能這么冷靜？」

    「那我該怎樣？嚎啕大哭還是呼天搶地？都打了一天了，我可沒那個力氣?！?/br>
    梅爾菲斯這句話好歹恢復(fù)了鮮明的個人風(fēng)格，多少讓我安心了一些。

    我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精疲力竭，如果繼續(xù)留在這里難免會遇到別的意外狀況，畢

    竟我們身后的這個東西實(shí)在是太過矚目。整座城市幾乎都化作了這座石柱的一部

    分，我們的飛艇也早就不見了，所以我們只能重新確定了一下方位，然后向最近

    的城市飛了過去。

    「你怎么樣？還能飛么？」我問阿紗嘉。

    「沒能量了。」阿紗嘉小聲說著。

    我把她抱起來，和其他人一起上路了。阿紗嘉看起來有些小小的開心，這讓

    我有些奇怪。

    女孩在最后的關(guān)頭靠淵體喚醒的力量保護(hù)了我們所有人，她給了我們思考的

    機(jī)會，也給了龍雀時間。但最重要的是，她赦免了梅爾菲斯的負(fù)罪感。

    梅爾菲斯早就可以讓龍雀犧牲自己來終結(jié)這一切，但是他一如既往的掙扎著，

    哪怕搭上我、卡門和阿紗嘉的性命，也不想放棄最后一線希望。他的任性最終會

    換來所有人的陪葬，是阿紗嘉阻止了這件事情的發(fā)生，所以大家還能夠活著走出

    修拿制造的恐怖神跡。

    或許在我們被吞掉之后，龍雀最后的意志能夠救下我們，但這個世界畢竟沒

    有如果。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個選擇是不是會帶來想要的結(jié)果。

    我們的速度很慢，但在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后，在我們回頭望去的時候，依然

    能夠看到那聳立向天頂?shù)钠岷谑┩冈茖?，陷入了死寂的永恒?/br>
    「修拿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東西又是什么來頭？」我問。

    梅爾菲斯搖了搖頭。他并不是不想說，而是和我一樣，也充滿了疑問。

    這個時候，懷里有些虛弱的阿紗嘉開了口。

    「神都之種。」

    我們?nèi)齻€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她，這個詞匯字面上所蘊(yùn)含的內(nèi)容就像一顆炸彈。

    「雖然我說不出神都到底是什么，但修拿應(yīng)該就是以神都之種的目的制造出

    來的。我知道，他接觸噬族本質(zhì)以后一定會變成現(xiàn)在的局面?！?/br>
    「放縱的欲望……」我忍不住輕聲接道。

    不需要我多加解釋，在場的其他兩人曾經(jīng)在暗面冒險(xiǎn)過很久，他們明白我在

    說什么。

    「他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和不少里奧雷特誕生的過程恰好相反……我們里奧雷

    特自深淵之中誕生開始，就要不停的努力塑造自己的軀體，才能保持自我，避免

    被同化的命運(yùn)?？墒切弈锰竽懥?，他肆無忌憚的開放著身體的閉環(huán)，放縱著自

    己對能量、對一切的欲望，最終只能夠失去自我，變成不受控制的、能量與物質(zhì)

    的一團(tuán)集合體。修拿像一個小孩，依仗著自己的能力，卻不知道敬畏它?！?/br>
    「可是制造他的人，就是想要他這么做?！姑窢柗扑瓜袷窃谧匝宰哉Z。

    「如果是的話，就不應(yīng)該有龍雀的存在?！箍ㄩT說。

    不清楚的謎團(tuán)太多了，我們現(xiàn)在的胡思亂想也不過是在麻木自己的迷惘。

    我們又飛了一個多小時，因?yàn)樗俣炔豢?，所以能量恢?fù)的速率是超過消耗的。

    可是體力上的消耗卻沒得補(bǔ)充，畢竟我不是靠著能量在抱著阿紗嘉。帶著一個人

    的我越來越疲憊，最后不得不打算讓阿紗嘉自己行動。

    「能量恢復(fù)不少了吧？自己飛？」我問她。

    阿紗嘉抿著嘴對我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很享受我公主抱的表情：「以后要飛，

    都只能讓你帶我了?！?/br>
    「為什么？」我微微一愣。

    「淵體喚醒使用的是我本源的力量，在被修拿吞掉的時候，我絕大部分的力

    量都被已經(jīng)奪走，所以我現(xiàn)在沒剩下多少能量等級了。」

    阿紗嘉蜷縮在我的臂彎中，觀賞著我再次變得扭曲的表情，用手輕輕摸著我

    的臉。

    我看著阿紗嘉，心里又是一陣抽動。我早就知道，為了對付修拿這種無法理

    喻的對手，大家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jià)。我不該帶她來的，曾經(jīng)繼承了里奧雷特

    噬族全部希望的王女，現(xiàn)在卻為我變成了如此羸弱而渺小的存在。

    「后悔么？」阿紗嘉似乎清晰地讀到了我內(nèi)心的想法。

    我只能將她在懷里抱的更緊，無言以對。

    「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顾⑿χ趹牙镒⒁曋?，「我看到他肆

    無忌憚的融合其他東西來補(bǔ)充自己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一定會演變成后來的樣

    子。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會被吞入其中，我也早早做好了奉獻(xiàn)出所有力量

    的準(zhǔn)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