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6
她試探問:“是不是坐你后邊不好說話,我要不要坐前邊去?” 他回頭,四目相對了一霎,又別過頭,“不用。” “藥”效還沒這么快發(fā)揮作用,胸腔仿佛正經(jīng)歷著擠軋,生怕她瞧出端倪:“你先回去吧?!?/br> 她愣了一下。 “這兩日先別急動身?!彼M量縮短了吐字,不動聲“色”地?fù)Q了一口氣,“走陸路不安全,坐船好些……我盡快安排?!?/br> 云知心里驀地一空。 她自知他是重視這場婚事的,如今說沒就沒,她本可以再解釋兩句。譬如“當(dāng)務(wù)之急先保證祖父脫險”云云,但若沈一拂問她“何以不能私定終身”,她該如何回答? 不說小七那邊,至少忤逆祖父,很有可能意味著要與林家脫離關(guān)系…… 她想起了慶松問的那個問題。 三個身份,如果不能共存,該如何取舍? 小七是至親,不能舍,沈一拂對她而言亦是不能割舍的存在,可要她拋掉關(guān)于林云知的一切嫁入沈家……她似乎又無法下定這個決心。 在被祖父“逼”問的那一剎剎那,云知意識到,她恐懼沈家,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要怕。 她答應(yīng)他的求婚,自是真心實意,也不乏有唯恐不同意就會失去他部分。盡管現(xiàn)在……被祝枝蘭攪合的一團糟,情勢卻仿佛變成了“不急于一時半會兒”了? 也許,只待她先回到蘇州,避過這一陣,就能安然無虞;也許,他不用再棄文從武,一切就回到原先的軌道上…… 上車前,她是想和他說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看他這樣的冷淡……情意綿綿的話,又生生咽回肚里去。 她隱隱覺察到他的不對,“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一點困,慶松讓我回家休息?!?/br> “那、你怎么不早說?”云知探出手,想“摸”他的心跳,他卻忽然推開車門,對慶松道:“送小五回去。” 他回頭看她,“明日再說?!?/br> “明日”這兩個字給了她稍許安全感,她收手,點了一下頭:“好,明日再說,你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也別擔(dān)心……小七就在后邊,不用松松送的。” 他下了車,幫她打開車門,另一只手撐著車身,看她踟躕著不走,好像還在等自己說點什么,于是沖她一笑:“本來有一點生氣,現(xiàn)在好些了?!?/br> 是在回應(yīng)她,沒白哄。 云知先前揪緊的心松快了些,眉眼一彎,還沒來得及上前相擁,就給慶松往后一撈:“別磨唧了,你倆再不睡,生出什么“毛”病,我可不會再管了?!?/br> 沈一拂維持著一會兒站姿,等兩人走遠(yuǎn),坐回到車中,右手握著胸,一口一口的喘息著,片刻,猶嫌“藥”效不足,拿起“藥”盒多服了一顆。 慶松回來的時候看他手心里的“藥”盒開著,心頭一驚:“又吃幾顆了?” “一顆……”沈一拂閉著眼,大概是怕自己真倒下了,難得如實描繪了一下病況,“痛感有贈,心率沒降,呼吸有些不暢,目前還有意識……” 慶松罵了聲娘,踩了油門,直往醫(yī)院奔去。 沈一拂的意識,在說出“目前還有意識”這句后沒多久,就失去了。 但他自己卻不知情。前一刻的思緒帶入了昏“迷”中,那句“婚事作罷”在的深淵中輾轉(zhuǎn),摻著泛黃的十年倒影,起起伏伏,漂泊沉溺。 像是久溺而靠不了岸,不知今夕何夕;但還有稍許縹緲的神志,是她輕輕柔柔喚自己“一拂哥哥”,化作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在無盡的黑暗中燃出亮光。 恢復(fù)知覺時,慶松正在門外和醫(yī)生低聲探討:“當(dāng)年外科手術(shù)進行的挺成功的,這幾年本來也很少發(fā)作了……” 醫(yī)生在病房外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幾項檢驗報告,“目前看來也不嚴(yán)重,心悸頻繁也得考慮外感內(nèi)傷,疲勞過度,當(dāng)然,不乏其他方面的誘因……” 沈一拂在聽到“不算嚴(yán)重”這幾個字后,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以及墻上的掛鐘——五點一刻,應(yīng)該是早上。 “多謝醫(yī)生?!?/br> 慶松轉(zhuǎn)回來時見他自己坐起來了,“你可夠舒服,我給你看了一夜的針。” 沈一拂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貼著醫(yī)用布貼,問:“第五醫(yī)院?” “你這方面是懂行?!睉c松沒好氣的給他倒了一杯水,沈一拂問:“有沒有驚動我父親?” “還沒有。” “你過會兒給傅任電話,讓他備三張?zhí)旖虻缴虾5拇薄!?/br> “你怎么一醒來也不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病情,就開始張羅這些了?” “聽到了。”沈一拂說:“不嚴(yán)重,疲勞過度而已?!?/br> “……” 慶松深吸一口氣,默念了幾遍“不與病人較短長”,遞去了個一言難盡的目光:“沈琇,要是那種沒經(jīng)過什么大風(fēng)大浪的人,給人刺激兩句倒了,我也還能理解,可你現(xiàn)在……小五也沒說什么啊,她不還巴巴的來哄你開心了么?” “不是因為她。” “除了上次中槍,你后來哪次不是因為她?” 沈一拂的目光輕輕顫動了一下。 心跳是從差點誤以為云知出事起紊“亂”的,而后林瑜浦在席間拒絕婚事,再到一席簡短的談話,直到她說出那一句“婚事作罷”,明明沒有到山窮水盡的程度,明明也知道她那么說只是權(quán)宜之計。 實際上,心悸的痛只是生理上的,可心底好像還有一個位置,抑制不住地在畏懼、在宣泄,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全身上下所有理“性”都能包容她、理解她,唯有那一處,根本不聽使喚。 直到她出現(xiàn),她坐進車門,天翻地覆的那個位置得以紓解。 慶松覺得自己戳中了他什么點,“喂,說話。我這不是玩笑,是作為醫(yī)生的嚴(yán)肅警告,你要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得先好好活著?!?/br> 這句落下,沈一拂終于給了他一點回音:“不必小題大做?!?/br> 慶松坐下身,盯著他臉上的細(xì)微變化,“摸”了“摸”下巴:“你是不是……重度相思癥了?” 沈一拂放下水杯,無視這句:“我能出院了?” “看,才分開幾個小時?!彼伤傻溃骸靶∥寰筒粫衲氵@樣……” 這后半句仿佛把他說的一頓,遲鈍幾秒,低聲說:“林瑜浦不能久留北京,祝枝蘭此次來北京也沒帶什么人,只怕,那些老頑固不會善罷甘休。需得盡快送他們回到蘇州?!?/br> 慶松沒想到他在心病與心臟病雙病齊發(fā)之際,思路還能如此清晰。他道:“本來觀察一整天,早知你待不住,辦過退院手續(xù)了。我去打電話,你也別急過去,就你現(xiàn)在這臉“色”,誰見了不得嚇?biāo)??!?/br> 他不說這句倒好,說了,沈一拂來飯店前,專程換了一身衣裳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