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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外的垂花門有兩個(gè)人輪番看守,都持著槍,沒有硬闖出去的可能。 可謂一無所獲。 唯一知道的是,這院子里沒有孩子的痕跡。 云知倒是從婢女那兒套出了一兩句話——小夫人早些年有過身孕。 有過,言外之意是后來沒了。 夜“色”正濃。 云知心事重重坐在廊前,望著疏疏淡淡的樹影,想起茜兒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說話沒有力氣似的,仿佛生了場大病,身子骨很是孱弱。 和記憶里那個(gè)話匣子一樣的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正一籌莫展,隱隱間聽到一陣琴音,從茜兒那屋中傳出,盤旋于泠泠月“色”下。 云知只聽了一小節(jié),疾步穿過院子回廊,直到正房門前停下。琴的尾音拂過,她無視身后婢女的叫喚,用力將門推開。 茜兒倏然抬頭,驚異之中,婢女跑來,“小夫人,我都攔過了,是她……” 云知邁步而入,望著微微失措的茜兒:“夫人可否讓我也彈一曲?” “你也會(huì)彈琴?” “我受夫人琴音說感,一時(shí)技癢,不介意切磋一下吧?” “小夫人……”婢女似有疑義,茜兒擺了擺手,示意她退出去,對(duì)云知說:“我以為你們這樣的新式學(xué)生不會(huì)彈這種琴?!?/br> 說著起身,騰出座來。 云知坐下,看到那瑤琴上垂著的琴穗,她指尖撥動(dòng)琴弦,只一小段音節(jié),仿佛在靜謐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光,茜兒手背擋在嘴上,身子像是僵住了。 弦音低鳴而出,她撫了一曲塵封的“可期”。 方才茜兒彈的那首曲子叫“流年”,是小七編寫的曲子里最令人動(dòng)容的一曲,在妘婛出嫁后所創(chuàng)的。他看jiejie獨(dú)守空房,就將所有流年譜成曲交給茜兒,吩咐她可彈給jiejie聽,逗逗jiejie,可沒料想茜兒第一次撫琴時(shí),妘婛竟哭了個(gè)稀里嘩啦。 昨日正韶華,今日成流年。 小七聽聞后,便將這曲變更成了更活潑生動(dòng)調(diào)子,改名“可期”。 往事皆可擲,來日定可期。 尚未彈完,茜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怎么懂這首曲子的?” 云知喉頭微微更著,沒答。 茜兒的聲音都抖了,“我問你怎么會(huì)這首曲子的?” 云知眼前水霧本能模糊了一下,卻沒眨眼,她抬眸,看到了茜兒泛紅的眼圈。 琴聲是不會(huì)騙人的。當(dāng)云知聽到茜兒所奏的“流年”時(shí),幾乎能斷定,茜兒從未忘掉過去。若非是心念故人、或是故去的人,那首本沒有那么悲傷的流年,如何能被彈出這無盡的思念和孤獨(dú)? 茜兒是她的貼身丫鬟,而小七又總是跟著jiejie跑,說的再羞人些,幼年時(shí)嬤嬤不在時(shí),小七拉過臭臭都是茜兒幫忙收拾的。 茜兒小她一歲,長小七一歲,那段無憂無慮的時(shí)光中,茜兒從未缺席。 云知決定賭一把。 “是七爺教我的?!?/br> “你說誰?” “七爺?!痹浦吐暤溃骸白Vμm祝七爺,以前姓愛新覺羅?!?/br> 茜兒的手從她手腕上離開,“你……認(rèn)識(shí)七爺?” “我是他……義妹?!痹浦鬼骸霸谏虾?,他是我最親近的人?!?/br> 茜兒全然不知小七的狀況,只喃喃道:“七爺……七爺還活著,還活著……” “你不知道么?” 她搖頭,“清“政府”沒了,我就聽說他離開了北京,我好久沒有聽過他們的消息了……他……好么?” 云知心中有了決意,咬牙搖了搖頭。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么?” 云知看向她,“我聽七爺提到過你。你叫周茜,是隨格格陪嫁到沈家來的,從前……他們叫你茜兒,對(duì)么?” 茜兒眼眶一熱,竟是緊張了,“七爺提起過我?真的么?他、他說我什么了?” “他說……你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小丫鬟,只是在一旁瞧著,就能學(xué)會(huì)很多曲子。” 這話自是假的,小七沒說過這樣的話,這話又是真的,是小五的真心話。 雖然很抱歉,眼下,她只能騙茜兒了。 云知留神外邊,將聲音壓得更低:“茜兒夫人,我既是沈二少爺?shù)膶W(xué)生,也是七爺?shù)牧x妹。沈大爺這回把我軟禁于此,表面上是想要誘沈二少爺回府來,實(shí)際上是想要對(duì)付七爺?shù)摹駝t,他抓我一個(gè)小小的丫頭做什么?你與七爺曾也是主仆情深,可否幫我?” 茜兒眉梢間有猶豫,但也只是一霎,竟很快問:“你要我怎么幫你?” “可以幫我給七爺打個(gè)電話么?”她問:“就告訴他我被困在這兒了……” “電話?”茜兒搖了搖頭,“抱歉,我……我從未見過電話,也不知如何打?!?/br> 云知難以置信,“從未見過電話?怎么可能呢?沈府到現(xiàn)在都沒有安裝電話么?” “我聽說老爺?shù)臅坑幸粋€(gè)電話??晌易詮倪M(jìn)了這院子,別說是出府門,就連正房正院都極少踏入……你忽然讓我打電話,我是辦不到的。” 極少出府門……從未見過電話…… 云知不自覺難過起來:“茜兒,你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這語氣令茜兒徒然一驚,“林小姐,你叫我什么?” “抱歉,失禮了?!痹浦諗苛松瘛吧保拔揖褪且粫r(shí)間難以想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民國了,你怎么可能還足不出戶呢……” 茜兒明白她的畫外音,倒不以為意,只淡淡苦笑:“曾經(jīng)有人和我說過,高門大宅的墻砌起來,不是為了防盜匪的,是為了不讓墻內(nèi)的人看到外邊的天?!?/br> 此話,是五格格曾經(jīng)說過的。 “不是的。那時(shí)是……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只要你愿意的話,可以嘗試走出去的。” 茜兒寂寂地道:“林小姐自己還出不去,怎么還替我“cao”起心來了?!?/br> 云知神“色”一黯。 是啊,她都自身難保了…… “如果夫人無法幫我打電話,那么,還有一個(gè)方法……”她走近,湊到茜兒耳畔,說了幾句之后,再退后一步,“我知道這是為難夫人了,但我是在是無計(jì)可施,只能想到這個(gè)法子了。當(dāng)然,你若不愿意……” “好?!避鐑旱溃骸拔掖饝?yīng)你?!?/br> 她一口允諾,云知反倒驚了,“你說真的么?” “此舉風(fēng)險(xiǎn)不小,林小姐要想好,一旦被大爺察覺,以他的脾“性”不會(huì)輕易饒過你的?!?/br> 云知卻說,“我處境如此,賭一把又有何妨?可是你……你怎么就這么答應(yīng)我了呢?你……就不怕被牽連么?” 茜兒回到琴前,低眸,輕撫,“你是一時(shí)處境如此,我是這一生如此……我快有十年,沒有聽到有人同我說,關(guān)于我的過去的事了……我以為這世上再也不會(huì)有人記起我了,你剛剛和我說,七爺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