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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進來了一批正音機片,現(xiàn)下恐怕買不著了,你可以關注或是,如果有刊登預約廣告,記得第一時間去中華書局定。” 云知聽的似懂非懂,看得出她說的都是干貨,忙問:“那正音機片究竟是……” 沒來得及說完,不遠處有個穿西服的中年先生往這邊喊道:“孟瑤!” “來了!”這個叫孟瑤的jiejie沖那邊揮了一下手,“我爸爸找我了,再見?!?/br> 她繞開噴泉池,匆匆奔向停車棚,等云知快走幾步跟過去,發(fā)現(xiàn)林賦厲以及楚仙她們都站在別墅臺階上,一邊招手一邊目送著轎車開出林公館。 幼歆一蹦一跳過來,“欸,孟jiejie和你聊什么了?” 林賦厲回到大廳內,云知說:“也沒,她聽我口語不對,指正了一下。這個jiejie是誰?。俊?/br> 幼歆嘴快道:“她是大伯收的干女兒哩?!?/br> “干女兒?”大伯還嫌家里閨女不夠多么? 楚仙說:“之前我們兩家關系好,孟瑤姐又是大jiejie的同班同學,有次爸爸和孟伯伯喝高了,也不知怎么就說起收義女的事了?!彼D了頓,補充了一句,“也就是名義上的?!?/br> 云知敏感地抓住了重點,“之前關系好,現(xiàn)在呢?” 幼歆道:“交情總是在的……誒,三姐,我剛才經過客廳的時候聽了一點兒,孟伯伯這次來是來借錢的對吧?” 楚仙語氣輕飄飄地:“無事不登三寶殿,開場白不就是說資金周轉不靈么?!?/br> “爸爸說他們家是得罪了銀行的大人物,一夜間倒了好幾家廠子呢……”幼歆頗有感觸:“你看沒看到她的皮鞋,鞋頭都磨那么舊了,擱以前哪里穿的出來呀?!?/br> 云知忍不住問:“孟瑤姐也是留洋回來的么?她看上去年齡不大啊?!?/br> 幼歆道:“孟jiejie比大姐小三歲,可是十七歲就考進賓大的天才呢,早些年聽大jiejie說起她們在倫敦上學,孟姐的衣裳一整個月都不帶重樣的呢。” 楚仙睨了她一眼,“瞧你個沒出息樣,就惦記著瞧人穿的鞋子衣裳,你學習有她一半好,三嬸嬸可不得敲鑼打鼓放鞭炮啊?!?/br> 幼歆不甘示弱:“你說我惦記,自己不惦記么?去年你那條湖藍色的旗袍不就是照著她的樣式做的么……” 楚仙拽了一下幼歆的馬尾辮,“那是我自己喜歡的,和別人什么相干?” “仔細你的手勁!”幼歆哎唷一聲跳開道:“我心里有數(shù),你啊就是看人家道中落了,不稀罕跟風了唄……” “……少以己度人了!” 兩姐妹一遞一聲拌著嘴,云知哪里勸的住,思緒默默飄到別處——這位孟jiejie推薦的正音機片,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次日大早,許音時端著兩瓶豆?jié){坐下,一瓶遞給云知,“正音機片就是留聲機片呀,我只知道做消遣的音樂片,英文學習的我就不了解了……你怎么不問問你jiejie呀?” “她們也不曉得。”云知發(fā)現(xiàn)豆?jié){是冰鎮(zhèn)的,眉頭一蹙,“你怎么老是一大早喝冰的……” “我體熱嘛?!痹S音時吐了吐舌頭,“要不你去問問格朗德先生?” 云知還真去問了。 格朗德表示知道:“只有中教的學校才會買來授課的,wedoneed?!?/br> 連英文教師都沒有的東西,其他教師更不必說。云知的心思都放在留聲機片上,連傅聞有沒有上門找茬都沒去留意。 她沒察覺,寧少卻因為傅聞的安靜而困惑。 據那一二三四號跟班說,書被截胡的事傅聞已經知情,但他沒有發(fā)飆,甚至沒罵句臟話,反而一聲不吭地上課、下課,課間的時候坐在位置上看書本發(fā)呆、偶爾問人很奇怪的問題,整得那幾個心虛的愈發(fā)害怕,總覺得傅小爺像是要憋什么大招要把所有人都生吞活剝了。 寧適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問你們什么了?” “問,問我們……是不是都覺得他言不由衷?” “什么意思?” “不知道。”四號說:“不過寧少放心,我們沒有暴露你……” 寧適嗤笑一聲,轉悠著指尖的鋼筆:“說唄,當我怕他啊?!?/br> “那是?!比柕溃骸爸皇墙档头纻?,也有助于寧少的追求事業(yè)嘛……” 深藍色的墨在紙上暈開,寧適冷冷道:“是要我收回邀請函么?” 三號和四號連忙撤了,一旁的周疏臨和祁安笑得頗歡,寧適踢了一下桌子:“笑什么?” 周疏臨:“沒笑你?!?/br> 祁安附和:“就是,我們只是在笑司馬昭?!闭f完,兩人又同時笑出聲來。 寧適無視他們,周疏臨對祁安使了個眼色,祁安說:“喔對了,我剛在辦公室看到林家五小姐找格朗德先生……” 寧適睫毛微微一抬,默默豎起耳朵。 “……問機片的事?!?/br> 周疏臨:“什么機片?” 祁安說:“就是中華書局出的那批英文教材?!?/br> “一套三百塊的那個?”周疏臨道:“當時還嫌貴,結果才兩天就被搶空了……欸,寧少,大中午的,你上哪兒去?” “廁所。” 寧適把筆一放,闊步離開班級,周疏臨沖祁安挑了個眉,“我猜肯定是大號?!?/br> 祁安忍不住笑說:“別掉坑里就成?!?/br> 滬澄的午休時間不短,寄宿生回宿舍,離家近的回家吃,通常留班的只有幾個人。 寧適雙手插兜,路過三班時故意放慢步伐,瞄進去一眼,大部分人都趴在桌上午憩,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卻是空的。 不在? 他踟躕著腳,多看了兩眼,沒看到想見之人,肩膀略略掃興地一垂。 “同學,你找人?” 一回頭,竟見她就站在身后,微微訝異望著自己,“寧適?” 大約是因為穩(wěn)不住心跳,嘴上也就沒個把門的一拐,“我那個,找幼歆?!?/br> “我四姐中午回家了?!痹浦f:“你可以等下午上課了再來?!?/br> 眼見她要回教室,寧適的腦海里飛快地轉了一百八十度,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背,“我下午還有事,你要是不著急休息的話,跟我來一下,幫我把個東西轉交給她。” “噢,好啊?!?/br> 以為去的是他的班級,沒想到他穿過走廊,徑直往教師樓方向,一口氣爬了五層樓。 寧適從兜里揣出一串鑰匙,揀看把沒對上,又換了一把,云知問道:“這是哪兒?” “我爸的辦公室。”這回成了,他推開門,先一步跨進屋內,見她還站在門口,“你先進來坐會兒,我可能需要找一會兒?!?/br> 比起校務處,校董辦公室的陳設顯得更闊氣些,書桌書柜都是成套的,地板上擱著的景泰藍方樽蒙著一層灰,一看就知道寧會長八百年都不來這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