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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隨意散步,夏至明見這女子與阮言鈞是舊識,便不再吭聲,不緊不慢跟在兩人身后。楚綃聽了此話,稍稍蹙眉,道:“你看不起我?”阮言鈞道:“我不知道你聽人說了多少,那一戰(zhàn)的詳細經(jīng)過你可知道?”楚綃點點頭:“聽說了?!?/br>阮言鈞道:“你有辦法治他?”楚綃坦然道:“沒有?!?/br>阮言鈞:“……”楚綃道:“你看我干嘛,我一向都是這樣,先交手,打起來了自然有辦法,聽別人說的再多都不如親身一戰(zhàn)?!?/br>阮言鈞的善心向來只用在自家門人身上,對別家修士的送死行為通常都視而不見,然而楚綃這人實在是……連他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出于好意,阮言鈞難得勸人:“我看還是算了吧,怎么說你們也是兄妹,手足相殘不好?!?/br>楚綃說:“只是遠房親戚,不熟。”阮言鈞說:“定過親也叫不熟?”楚綃說:“定了又退,當然不熟?!?/br>她在路邊一個雜貨攤前駐足,拿起一扇銅鏡來,打量片刻,一邊對阮言鈞道:“二十年前你們圍剿他時我在外洲,生生錯過了,后來收到家中書信才知道,這么多年來,我對這事一直深感遺憾,這次一定要補上才行。”她忽然嘆了口氣:“我好多年沒來過清平花會了,澤洲的花和這兒不一樣,我一直想找到一株言靈花,不過他們那兒似乎沒有。記得好久之前,我還是化靈修士的時候,有一年的清平花會上出現(xiàn)了一株言靈花,那位賣主開出的條件,當時的我不可能辦到,就在我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楚幽答應了那個條件,將那株言靈花買了下來?!?/br>楚綃一想到這事,不禁又有些咬牙切齒起來,竟是隔了好幾十年都不能釋懷,氣呼呼道:“我以為他要送給我,沒想到他真的是個王八蛋,不送給我也就算了,還在我眼前將花撕成一條條的,烘干之后配枸杞泡茶喝,理直氣壯地暴殄天物……現(xiàn)在想想,我那時候就該一刀殺了他的,也省得他后來為禍世間?!?/br>阮言鈞忍不住笑了,楚綃忿忿瞪了他一眼,將手中銅鏡放回攤上,三人繼續(xù)在街上散步,走了一陣,楚綃問道:“你這些年怎么樣?我聽說你收了個護法,長得挺俊,功夫也不錯,怎么沒帶他出來,卻帶著這傻小子?”她說的傻小子自然就是夏至明,夏至明聽到這話,頗為不悅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反駁。提及張允,阮言鈞沉默了片刻,道:“叫你那王八蛋族兄抓走了,我正在找他。后面這傻小子是灼華門的人,我出來找人,他非要跟著我,我就順便帶著了?!?/br>楚綃聽罷,默默點了點頭。明日就是花會,楚幽那廝如果要來,最遲明天也該來了,他們在此守株待兔即可,只怕那廝對清平花會已經(jīng)沒了興趣,就不知道要到哪里尋他。有些花攤已經(jīng)提前擺了出來,三三兩兩散落在街道上,這些提早擺出來的花草多半較平庸,無法在花會當日與上等好貨爭風頭,因此早早擺出來早早賣掉,也好節(jié)省些時間,花會當日還能四處逛逛,撞撞機緣。阮言鈞忽然被一株不甚起眼的靈花吸去目光,它的花莖和葉子泛著淡淡烏色,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小花星星點點綴在花莖上,看上去仿若漫天星辰。阮言鈞問那攤主:“這是什么?”那攤主是個瘦瘦小小的姑娘,一雙眼睛通透明亮,看上去只有凝氣修為,她笑吟吟答道:“這是星羅花,因為長得像天上星辰,所以得了此名?!?/br>阮言鈞道:“可有什么用處?”攤主道:“除了長得特別一些,沒什么別的用處,用來送姑娘送情郎倒是挺合適的。它有一個人為賦予的含義,倘若一對情人對著它發(fā)誓,便可以說‘讓漫天星辰見證’,此花不敗,則兩人感情常在。它的花期很長,有三百年之久,這一盆花是半月前剛剛開的,拿去送人最好不過了?!?/br>阮言鈞點了點頭。三百年確實是個漫長的時間,一般修道之人修至化靈境界,壽數(shù)也不過一百二十歲上下,唯有玄丹修士壽數(shù)可至三百??梢哉f天下修道之人都熬不過此花一個花期,用作情人之間發(fā)誓,當可算作一生一世的承諾了。阮言鈞看此花順眼,想要將其買下,便問:“這花如何賣?”攤主道:“你拿任意一顆上品靈丹來換,便可將它帶走?!?/br>阮言鈞思索片刻,道:“定心丹是否可以?”攤主點頭。阮言鈞便拿出一枚定心丹與她交換,而后將此花收入乾坤法袋中。楚綃在一旁挑挑揀揀半晌,見阮言鈞拿了這么一盆毫無用處的花,忍不住調(diào)笑道:“阮道友,你買這花是要送誰?”阮言鈞并不上套,淡淡一笑,說:“送我自己,希望我項上人頭能和花期一般長長久久地連在脖子上。”楚綃嘖了一聲,道:“你要是真這么想,你就不該來這里找他?!?/br>正在兩人說話時,天上又起了一陣風,兩人抬頭,發(fā)現(xiàn)又有一行幾人從空中降下,落至跟前。為首的青衣修士走來,朝楚綃喊了一聲:“綃妹?!?/br>此人名喚衛(wèi)凡,乃是楚綃的遠房表哥,后面跟著的幾人皆是楚家族親。楚綃朝他點點頭,衛(wèi)凡瞧著她,眼里隱隱有笑意,說:“你這些年在外洲游歷可還順利?我聽說你回來了,立刻就來找你。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漂亮?!?/br>三十余年不見,楚綃對此人的印象其實有些淡了,一開始甚至沒想起來此人是誰,還以為又是沒見過的人找上門來攀親戚,聽他說了幾句話才想起,兩人以前確實一起玩過,不過都是跟楚幽和其他同輩的兄弟姐妹一起,所以對此人印象不深。楚綃想起來之后,便朝他笑了一笑,看了一眼他身后幾個小輩,道:“衛(wèi)表哥,好久不見,一晃多年,你的孫子孫女都這么大了,我出來得匆忙,沒有給孫兒們準備見面禮,待回去之后再行補上?!?/br>衛(wèi)凡一聽便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不不,我沒有娶親,這些只是族中后輩,聽到有花會看就吵鬧著跟來了,不是我孫兒?!?/br>說罷,他卻不由看向楚綃身邊的麻衣道人,見這道人頭戴斗笠,身穿麻衣,穿著打扮十分寒酸,然而不知為何,他卻感覺那背影隱隱透出一股莊嚴偉岸的氣勢,不自覺地呼吸一窒,問道:“你身邊這位……莫非……莫非……”楚綃不解:“莫非什么?”衛(wèi)凡驚訝:“莫非是你相公?你已經(jīng)成親了?”阮言鈞猛地一咳,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們敘舊就敘舊,別上升到我。”第40章屋漏偏逢連夜雨他這一動,露出了半邊臉來,被衛(wèi)凡看了去,衛(wèi)凡見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