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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感覺。雖然君殊和穆歸舟兩個少年心性,貪玩兒能說得通的,但千山,向來都是日暮前便回王府的,除非,出了什么他也沒預料到的意外。“林伯,你去讓人找找去罷,我總歸有些不放心?!?/br>林管家應了,便著人去找,可沒走多久,又折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身著天策官袍的人。那人看起來面容熟悉,趙緒仔細一想,是穆千山身邊的副教頭,他現在已經被提了正。“屬下見過晉王爺?!蹦侨斯ЧЬ淳吹匦卸Y。“不必多禮,你是,荀教頭?”“正是?!避鲙X點頭,有些詫異,顯然沒想到趙緒還會記得他的名字,復又道出今天來意:“穆教頭今天下值就被一個人叫走了,臨走時,穆教頭說他今天會晚些回來,讓我來跟王爺說您昨日吩咐買的藥材還缺一味?!?/br>“哦…荀教頭可認識那人?”趙緒面上仍是微笑著,但心中已是暗潮洶涌,他并沒有吩咐穆千山買藥。“下官不識,請殿下恕罪?!?/br>“無妨—那千山可說缺了什么藥材?”“獨活。”獨活,趙緒心中默念,缺一味獨活,只缺獨活,不可獨活……仍是笑著,但笑意已不及眼底,趙緒讓林管家送了荀嶺回去,賞了銀錢,自己獨立廊下。他打了一個響指,不知從何處輕飄飄地落下了一個黑影,再定睛一看,是一個著玄衣的男人。“十一,你去找你們穆哥回來?!壁w緒淡淡道:“該用晚膳了。”被叫十一的男人不聲不語,如下廊經過的風,轉眼便消逝在闌珊的夜里。晉王府有十一名暗衛(wèi),按排名,排名最末的那位武功最高。而這十一個中,獨立的第十二個人,就是穆千山,也是代表趙緒直接掌管這支暗衛(wèi)的人。穆千山雖闊別京城多年,但好像,這些暗衛(wèi)還是把他看做自己的總管。趙緒轉身回房,彎腰拾起被風吹散的紙張,放在桌上。又一陣微風襲來,早間寫過的紙張一吹便化為齏粉。他知道十一是找不回穆千山的,因為,穆千山是自愿走的,他不愿,沒人能強迫得他。那么,誰能讓他自愿走呢?還留下這么一句話。他是在暗示自己落入險境,九死一生。君殊和歸舟到現在仍未回來……會不會,他們也和這件事有關?一時間思緒如麻,早些年的糾葛,總要有個時機結清,他希望,穆千山能夠很好的解決,更希望,自己還是能幫上一點。即使,這一點希望是渺茫的。…………………………………………………………入了夏的夜里,一切都變得焦躁。知了沒完沒了地叫,欲要與人爭一爭存活于世的空間,惹人心亂。而在華麗而陰郁的殿內,是一片冰冷的死寂,靜的人心里都落了灰。殿內裝飾皆為金銀,冷硬而單調,只有正中床榻上重重疊疊的猩紅紗帳添了一絲突兀的色彩,顯得格外妖異。榻上斜倚著的是施南月,他的冠發(fā)已經解開,銀白的發(fā)絲落在紅綢上,像落在血泊中的雪。他的目光似乎落在那人身上,又似乎只是在神游。那人有著與他氣質同樣冷冽的輪廓,黑發(fā)有些凌亂,但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正是穆千山。他的手腳上是自己戴上去的鎖鏈,腰間常年佩戴的長劍早已扔在角落。不知過了多久,輕柔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空曠而縹緲。“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蠢,但,又很佩服你。”穆千山垂著眸子,不語,他神情被黑發(fā)擋住,看得模糊。雖沒有回應,施南月卻絲毫不在意,自顧說著:“你明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的,又為什么要來救那兩個小鬼?他們就那么重要,你也喜歡他們么?”“一個人不是只能喜歡一個么……只有為喜歡的人去死才算是值得,不應該么?”施南月輕輕笑著,顯然想不通他的做法,但他卻料準了他一定會來。他為這一天已經籌劃了很長時間了,盡管知道經過此次之后,自己也無異于飛蛾撲火,難逃其身,但也是這般做了。慘烈,向來才有美感,不是么?他派人去誘那兩個涉世不深的小鬼進了死胡同,下了迷藥,再請幾名輕功高手扛到禁宮。待他們醒來之后去找出口,又“恰巧”地碰見了巡察的自己,順理成章地坐足了私闖禁宮的罪名。一切都計劃的天衣無縫。這處禁宮以前曾是當今皇帝生母被賜死的地方,在本朝被下了禁令,闖入者無論何人,死。施南月選在此地,是因他在宮中人脈廣闊,這禁宮中盡是他親信左右。如此,便是晉王殿下來了,也保不住這倆小鬼。他去讓人等在天策府門口,給穆千山帶話。一炷香時間,如果他愿意自己來換那兩個小鬼的話,就放了他們,如果不愿,自己便秉公執(zhí)法。一炷香的時間,他想穆千山是趕不及回晉王府報信的。他一切都計劃的很好,就獨獨沒有考慮最大的漏洞——如果穆千山不來會如何?他只是賭,這所謂師徒的情分,會不會那么大,像他們這樣殺慣了人的殺手,還有沒有那么重情義。而,他卻來了。施南月輕笑著,臉上卻滿是譏誚。“你知道嗎?他說你身上有俠氣,所以才教你練劍的。很可笑吧,像我們這些專為了取人性命而造出來的‘兵刃’,竟然還能和俠氣沾上邊兒,呵……”他是誰,兩人心照夕羽不宣。穆千山一直不說話,此時卻抬起了眸子,漠然道:“把他們放了,我還你這條命?!?/br>“噯?!陛p不可聞的嘆息:“你不信我么?我們自小處了那么多年,你該知我性子。千山,既然你來了,他們自是已經回去了。”“那你還磨蹭什么?”“你覺得我是要殺你?”施南月問。穆千山眸中滿是霜雪意,聲音里寒得也淬了冰:“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其他人?!?/br>“可這要看我心情。”他起身,一頭的白發(fā)如水流一般靈動。“我現在的心情就不好,所以想看看有趣的事兒?!?/br>他拾起那柄長劍,拔出劍身,緩緩道:“你說,你那個做可汗的情人會來救你么?”瞳孔猛地收縮,身上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響。施南月聽到了鎖鏈碰撞的聲音,他笑道:“如果…是一命換一命的話。”…………天地間是一片寒鴉的色彩,伶仃的星子掛在玄布一般的天幕上,沒有增添一絲光彩。彼此扶著的踉蹌身影猝不及防地闖進來,還未進晉王府的大門,便脫了力,倚在門檻旁。兩人的衣衫上都沾了泥土,看著落魄狼狽,卻是君殊和穆歸舟。穆歸舟看起來,除了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