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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已經看見陪審團大多數(shù)成員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望向周浦深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惡意。李常青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結束了,他心想。聽證官的眉頭皺得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他朝上推了推眼鏡,轉頭問岑路:“岑教授,王浩昌的證言是否屬實?”岑路沒有再去看禮堂里的任何人,眼光只落在了垂著眼瞼的周浦深身上。他的一只手腕被牢牢固定在柵欄上,整個人被迫別扭地別著身子,卻依舊挺拔地站在牢籠中央,臉上橫貫的幾道污垢并不能遮住那人與生俱來的威懾力。周浦深感受到了岑路的目光,抬起一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眼底的冰層在接觸到岑路的一瞬間便碎得徹底,只留下溫柔的暗潮洶涌。他遠遠地望著岑路,無聲地開口:說出事實吧,哥。我不想要你為了我而違背你的本心。我不愿意讓你為了我而為難。所以,哥,你只要說出你想說的就好。岑路奇跡般地讀懂了周浦深的唇形,也讀懂了那句忠告背后的寬宥??酀臐i漪在心底泛開,岑路捏緊了麥克風的話柄,試著問自己:什么對你來說才是更重要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不合時宜地吞沒了他,父親帶著與他一模一樣的金絲眼鏡,男孩的手被包裹在男人溫熱的掌心里,溫暖的話語從頭頂?shù)姆较騼A瀉下來:“小路,爸爸希望你成為一個正直,善良,誠實的人。”人格與生命,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我沒有抄襲別人的論文。小路,你相信爸爸,如果你也不相信爸爸,爸爸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br>如果,謊言可以換回一個人的命。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包庇某個人的沖動。岑路低下頭,不敢去看男孩和聽證官的目光,捏著麥克風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他啞聲道:“周少尉并未……”“我承認,我當時是有犧牲人質的打算?!币宦曒p柔卻堅定的話語打斷了麥克風里的聲音。梁淺急了,顧不得許多直接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周浦深你給我閉嘴!”“肅靜!”聽證官一敲法槌,神色發(fā)冷。一旁的軍官不忍地看了周浦深一眼,拉了拉梁淺的軍服衣角,請求少校坐下。岑路只覺得嗓子里著了火,那股火焰以燎原之勢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從咽喉燒到了他的心臟,點燃了那里所有的血液。大火燃盡,留下的只有黑洞洞的焦炭,拖著他的心沉沉地朝下墜落而去。李常青朝陪審團笑得如同三月春風:“陪審團大人,被告自己承認了,接下來建議各位將被告移交元老院處置?!?/br>陪審團有人出言:“如若移交元老院,大人有何計劃?”“這個嘛,”李常青再一次翹起了二郎腿,“周浦深身為庶民,卻對貴族子弟的生命安危置于不顧,元老院自然會上交最高庭審,量刑就交給檢察院……”“是嘛。”一個婉轉的女聲突然打斷了陪審團與李常青的交流,那聲音動聽得如同夜鶯歌唱,帶著危險的甜蜜與高亢。李常青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喪家犬梁淺身邊的那個美人軍官信步走下了席位,白色的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響,美人身材窈窕,正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走過來。“你……你要干什么……”李常青看著女軍官臉色不善,伸手舉起了文件要擋,就算對方是女人,對于從不健身的李律師來說,還是只有被人胖揍的份。竇懷葉卻對滿臉油膩的胖子毫無興趣,走到周浦深面前便停下了腳步。她無視了聽證官命令回席的指令,微微抬起頭問比她整整高了半個身子的少尉:“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有過置學生性命于不顧的念頭?!?/br>周浦深單手受制,老老實實地對著長官立正:“是?!?/br>“好,很好,”女人笑著拍了兩下手,栗色的發(fā)梢嫵媚地從耳邊散落下來一些,“蹲下吧?!?/br>周浦深從善如流地蹲下了,毛毛糙糙的頭頂正對著長官。竇懷葉冷笑了一聲,涂著暗紅色唇彩的兩片唇瓣如同嬌嫩的玫瑰花,只是這朵玫瑰,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只穿著黑色絲襪的細腿,狠狠地將細高跟踩在了周少尉的頭上!岑路猛地抬頭,看見一道血液匯成的細流,緩緩地從周浦深的耳廓淌進了他軍服的領口。李常青連著聽證官一齊驚呆了,竟然一時間忘記了阻止這種公然的暴行。那只纖細修長的腿還在不停地施力,蹦起優(yōu)美的足弓,朝著周浦深的頭狠狠地踹過去,周浦深被踹得撞在欄桿上,鮮血染紅了欄桿木頭。男人一聲都沒出,只是沉默著任鮮血淌滿了整張英俊的臉。禮堂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只有鞋底撞擊頭蓋骨的“砰砰”聲,以及竇懷葉冰冷的的問話:“周少尉,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軍部的法規(guī)。”周浦深匍匐在牢籠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眼眶腫得老高,他看不見竇懷葉的方位。高挺的鼻梁上粘著斑斑血跡,男人試著吐掉嘴里的血沫:“帝國軍法……第十七條……一切……”“大聲點!”女聲尖利地大叫,又是一記橫向的側踢,正中周浦深的顴骨。男人被那一腳踢得飛出去半截,身子撞到了對面的欄桿上,被固定的那只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發(fā)出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斷折聲。“是!”周浦深大吼一聲,軟綿綿的手臂勉強垂在身體一側,他吐掉嘴里斷裂的牙齒,聲音里帶著含混的氣泡聲:“帝國軍法第十七條,軍人一切以公民安危為先,違抗者處鞭刑!”岑路沒有去看滿頭是血的周浦深,只是愣愣地看著周浦深吐出來的那半截牙齒發(fā)呆。“諸位都聽見了?!币恢荒_依舊踩在周浦深的發(fā)頂,奶白色的鞋跟已經完全被粘稠的血液染紅了,竇懷葉兩鬢的碎發(fā)已經全部落下,沾了些汗水粘在尖尖的下巴兩側,她抬高了頭,卷檐帽略有些歪斜:“陪審團大人,周浦深少尉已然承認罪行,再審也是浪費時間,不如直接交由軍方行刑以儆效尤?!?/br>“我看誰,”美麗的女人站在禮堂高臺上瞇起眼睛,仿佛睥睨眾生的高嶺之花,掃視了周圍一圈冷汗倒流的下屬們,“還像周浦深一樣是我軍部的敗類?!?/br>第12章章十二禁閉月光從看守所的天窗投進來,照亮了男人背脊上縱橫交錯的鞭痕。男人光裸著健壯的上身,背朝上趴在鋼絲床上,一只手打著雪白的石膏吊在床頭。頭部則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所見之處幾乎都裹上了白色的繃帶,眉梢貼著大號的OK繃,阻止了男人挑眉的表情。周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