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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去就是個壯勞力。偏偏明日就要封筆,到時候順天府大門關(guān)門,他們想“贖罪”都無處可去,今天進(jìn)去了這年就得在里頭過。審了一下午的案子,順天府大牢多了將近二十人,再看看公堂外,宣和已經(jīng)歪著腦袋昏昏欲睡,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斗篷。陳大人走到近前時,宣和自己醒了,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眼角滲出一滴淚,他隨手一抹起身告辭。林安上前來替他系上斗篷,陳大人有些為難:“眼看就要封筆了,冬日寒涼,在獄中待久了怕是不好。”寒冬臘月的,大牢里又陰冷,即便不上刑,這么關(guān)上十天半個月也吃不消啊。真出了人命,那就是他的問題了。宣和笑瞇瞇地拍拍陳大人的肩:“大人放心,本王自會派人為他們添衣送食,定然不會叫大人為難。都是我大雍的百姓,在里頭,也該過個好年才是?!?/br>宣和這么說著,心中卻想到大理寺的大牢里還關(guān)著一位,說起來他和那位還算是有點淵源,得想個法子把人弄出來才好。宣和愿意配合,陳大人松了口氣。順天府尹,正三品大員,說出去好聽,但放在京城實在算不上什么,審個案子審著審著,不是這個學(xué)生就是那個親家,多方拉鋸牽扯得多了說不得還要交到御史臺大理寺。因而歷來做這順天府尹的大多處事圓滑,他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圓滑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就是陛下。為人臣子自然要與君分憂,陳大人正義凜然地想,陛下的態(tài)度就是他的態(tài)度。*明日就是小年,衙門都要封筆,許多鋪子也關(guān)了門,宣和卻反其道而行之,給店鋪伙計們開幾倍的“加班工資”,年里也每日營業(yè),關(guān)門比平時早一些。到了初其他店鋪陸陸續(xù)續(xù)開始營業(yè)時他反倒關(guān)門給大家放年假,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除了這“加班工資”,宣和還搗鼓出了個“年終獎”,京中的鋪子年年都是他這個大老板親自去發(fā)。宣和坐在滿車的金銀中聽宋錢匯報這兩年的情況——他被宣和派去江南兩年有余,如今生意走上正軌他才回來復(fù)命。宣和心不在焉地聽他夸自己,莫名有些羞恥,什么連鎖店廣告的,隨便來個現(xiàn)代人都知道,自己先前沒有確切記憶,總是不經(jīng)意間想到些金點子,看誰都像是垃圾,自覺是個商業(yè)天才,于是做起了生意。宋錢就是就是他盤下的第一家店鋪的賣主,跟在他身邊四年了。他們坐在馬車?yán)镆患乙患野l(fā)紅包,鋪子里會準(zhǔn)備年貨,宣和并不過問,他就是來送錢的。大雍的流通貨幣以銅錢為主,對于普通人家而言,用銀子的時候不多,黃金就更別說了,偏僻些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見不上。京城自然不至于如此,但宣和上來就是真金白銀,不說別的,視覺沖擊力是很大的。最低等的伙計也能拿到五兩銀子,幾位掌柜拿的都是金子。四個市集上都有他的鋪子,前頭有人通知,他走到哪都有掌柜帶著伙計們出來給他這個大老板拜年,順便狠狠吹捧一通,周圍還聚著看熱鬧的人。他們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一個個笑得見牙不見眼,好話一籮筐一籮筐地說,夸得那叫一個真心實意!宣和一開始有些不習(xí)慣,不知道前幾年自己怎么過來的,過了幾家店鋪就麻木了。就當(dāng)他們吹的不是自己吧,這樣想著,宣和自在許多,直到他到了摘星樓——京城最大的酒樓,高三層,達(dá)官貴人們最愛的聚餐之所。馬車行至摘星樓下,宣和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如果他沒記錯,摘星這名字是他取的,至于出處……宣和走下馬車抬眼一看,果然看見摘星樓的大門上掛著木刻的楹聯(lián):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沈宣和:……這對聯(lián)作為對聯(lián)實在不合格,但它作為一首詩,從三年前摘星樓落成沈宣和站在樓頂隨口吟出時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奉為經(jīng)典。時至今日,還總有人慕名前來摘星樓,上了三樓之后無比陶醉地吟一句:“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因而這詩句硬是被掛在了門上。所幸摘星樓內(nèi)的伙計和別處也沒什么區(qū)別,成排的站好恭祝老板萬事如意。宣和頂著堂內(nèi)食客火熱的視線,面不改色地為大家發(fā)紅包。今日在一樓大堂坐的大半都是文人學(xué)子,無他,就是聽說寶郡王今日要來發(fā)紅包特地來見他的。這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摘星樓剛落成那一年還有人要求他再賦詩一首,說得好聽是助興,實則是懷疑這詩非宣和所作。若是現(xiàn)在宣和說不得還要夸他一句好眼力,但對當(dāng)時的宣和來說,這詩就是突然出現(xiàn)在腦海的,可不就是他作的么?當(dāng)下就冷笑著踢翻了桌椅用鞭子指著人罵:“你算哪門子?xùn)|西,也敢叫本公子給你作詩?”眾人皆驚懼,訥訥不敢多言,宣和卻沒事人一樣給伙計們發(fā)了紅包,發(fā)完又沖那幫子讀書人說:“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又不是專門作詩的,沒那閑工夫日日鉆研。”他隨口而出一句話又被人奉為經(jīng)典,稱頌許久,倒是那個出言要他賦詩的人遭人冷眼,面紅耳赤地給他道歉。宣和真心實意地想:這兄弟真慘。他現(xiàn)在回憶起當(dāng)年的事只覺得之前的自己就像個矜驕自大的中二少年,黑歷史遍布的地方真是呆一刻都嫌多。然而還沒完,每年紅包發(fā)到這他都會在摘星樓用餐。餐桌上,各位掌柜管事接連向他敬酒,每個人必說一段祝詞。熬過了這一頓飯,宣和暗暗松了口氣,走出摘星樓時腳步都比平時快了幾分。“還要去哪?”宋錢喝了點酒,此時和車夫一起坐在車轅上,聽到宣和說話探進(jìn)頭來回話:“綰花樓?!?/br>綰花樓這名字聽起來像青樓,實際上也確實是青樓,但這里的姑娘不賣身。宣和當(dāng)初說要開青樓,又說所有人只賣藝時,宋錢是有些不服氣的,他是個男人,也是個俗人,就他自己而言如果光是聽個曲兒他去茶樓酒館哪里不好,要上這來花錢。最后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這主家目光長遠(yuǎn)非常人可及,士族皆風(fēng)流,綰花樓這樣風(fēng)流雅致的地方自然成了他們娛樂的好去處,他在江南都聽過綰花樓的名氣。綰花樓和摘星樓有些不同,不是一座樓,而是連片的小院。樓里的頭牌就是蘇婉清蘇姑娘,宣和覺得要論才華,這位蘇姑娘遠(yuǎn)勝自己。重要的是她雖有才卻不清高,審時度勢,將綰花樓打理得井井有條。少有人知,這位頭牌也是宣和放在綰花樓的管事。知道宣和要來,蘇婉清特意空出這一天。她很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