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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間淡了下去,眼前的場景也為之改變,光線驟然明亮。虞長樂眨了下眼睛,才適應了明暗的變幻。只見這間小小的樓閣煥然一新,一掃破敗和暗沉,幾乎和瑪瑙寨的雀綠樓一模一樣。窗外陽光明媚,遠處綠色濃郁,襯著藍盈盈的天空。虞長樂錯開一步,看到了小旖的樣貌。這個小男孩兒也不再是蠱人的模樣,而是一個鮮活生動的孩子,穿著藏藍色苗裝,銀飾閃閃發(fā)亮,雙目黑白分明,臉上笑意純真。素先生失笑,走上去輕揉了揉小旖的頭發(fā):“頑皮。無事不登三寶殿,說罷,怎么了?”她的聲音也和虞長樂之前聽過的很不一樣,沒有了那種沙啞,而是帶著少女的清冽。小旖仰頭道:“寨里來了個中原人,先生去看看認不認識?”這是非常天真無知的話,虞長樂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小旖肯定是從小長在苗寨,且對中原認知幾乎為零。因為在民風淳樸、自成洞天的寨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是認識的。他還以為“中原”也是個村寨呢。“中原人?”素先生怔了一下。她垂下頭,語氣認真了起來,“帶我去看看。”“好!”小旖牽過了素先生的手,拉著她出門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出了木門。虞長樂也跟了上去,直接從闌干上跳到了前頭。他一抬頭,就看到了素先生的正臉,不由得愣了愣。這是一張素凈漂亮的少女面孔,一雙鳳眼清冷不失秀美,顧盼神飛。這時候素先生還沒有瞎!她牽著小旖從樓梯上往下走,身后樓閣匾額上的字清晰分明:素心樓。小旖拉著素先生蹦蹦跳跳地走,虞長樂注意到他引的方向不是寨口,而是村寨南面。在這個時候,瘴氣澤林似乎還沒有形成,只是一小片林子,其中有一條路通向寨口;而南面根本沒有通向外界的路,是一大片原始叢林。虞長樂跟著他們來到了村寨南面邊沿。為了防野獸,村寨用丈高的竹矛圍成了一圈圍欄,但他遠遠地就看見有一處圍欄破了個洞,像是被什么東西以蠻力撕扯開的。在這個破洞面前的平地上,圍聚了很多人。走近了,虞長樂才發(fā)覺這是一群苗家漢子,個個都是寨里精壯的小伙子。他們擠成了一個圈,虞長樂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他們似乎在爭吵著什么。看到素先生,爭吵聲減弱了一些,幾個人看著她??磥硭叵壬诿缯惺怯幸欢ǖ匚坏?。虛像是幾十年前的事,按虞長樂的理解,那時候苗寨應該相當排外,素先生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素先生步伐加快了,走近用苗語問了一句話,虞長樂猜她是在問:“怎么了?”一個苗族青年面色不善地回了一句什么,素先生秀氣的眉毛也擰了起來。就在這時,人群里忽然爆發(fā)出一陣驚呼,擠挨在一起密不透風的圈散開了一個口子,虞長樂得以看見了圈里的情況——一個蓬頭垢面、渾身血污的人被一群苗家青年圍在中間,足足有三個人壓制著他。但剛剛他似乎還是掙脫了一些,才引來了驚呼。和素先生說話的那個青年立刻黑了臉,罵了幾句,錚亮的苗刀橫到了那人的脖頸間。那人卻抬起了臉,冷笑了一聲。虞長樂感覺這個人是風餐露宿了許久才變成了這幅樣子的。他頭發(fā)臟污成一縷一縷的,胡子糾纏成一團,身上穿的疑似是里衣,但已經(jīng)破爛發(fā)黑,外袍也不翼而飛。更駭人的是,他露出的上半張臉上也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以至于看不清是什么樣貌,只依稀能辨認出是中原人。“他傷勢很重?!彼叵壬久济俺鲆痪?,蹲了下去。這是個很年輕的男人,即便被壓制半跪著也能看出身高腿長,身形勻稱。確實,他受了很嚴重的傷,衣服幾乎都被染成了血色,上頭還有很多凝固了的舊血塊。虞長樂仔細瞧了一眼那傷口,暗自震驚。男人肩部是出血口,那里竟然好像有一種黑色的藤蔓纏繞著。無數(shù)分支刺進了他的血rou里,竟好像是長在傷口里的一般,異??刹馈?/br>然而,男人的一雙眼睛,卻是亮如雪電,仿佛狼王一般怨毒幽冷。他好像根本不在意這點疼痛,圍欄上的破洞應該就是他做的。虞長樂隔空被他盯著,都覺得背后發(fā)冷。更讓虞長樂覺得不自在的是,他總覺得這雙眼睛好像在哪里見過。素先生在和苗族青年交涉,看樣子是想醫(yī)治他。但其余幾人全都不同意,最后爭吵了起來。忽然有個人拔高了聲音,虞長樂猛地抬起頭,居然聽懂了里面的一個詞。那是綠松旖特意翻成苗語對他說過的,“赤鬼城”!※※※※※※※※※※※※※※※※※※※※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養(yǎng)貓少女1個;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第75章白玉有痕“你說他是從赤鬼城出來的?”素先生一震,看向了說話的青年。那青年點點頭,指向了男人的肩頭,說了一串話。虞長樂能猜到意思:那些植物只有赤鬼城里才有。“先生……”小旖拉了下素先生,“他流了好多血啊。”男人肩部的傷口是新鮮的,血汩汩地在泥土上匯聚成了一個血泊。虞長樂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煞氣,濃重到不像是人,反倒像一個妖邪。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男人一直沒有動靜。他只盯著為首的苗人青年,目光里滿是冷意。苗人青年感覺到他的目光,仿佛十分惱怒。素先生來不及阻止,就見他手中的長刀砍向了男人的脖子!虞長樂即使是旁觀者,也是驀地一驚。然而,變故陡生。只見男人肩頭的黑色藤蔓猛然如蛇一樣騰空而起,冷鐵在看似柔弱的藤蔓絞殺之下,竟輕易地成了碎片!苗人青年被駭?shù)么蠼幸宦?人群潮水般散了開去。在場諸人,只有素先生沒有退。場面一瞬間混亂了起來,只留下圓圈中心的男人和站在他面前的素先生。男人痛得悶哼起來,堅冷似鐵的脊背都疼得彎折了下去,藤蔓以rou眼可見的幅度蠕動著。但虞長樂在這一剎那間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一切,而是盯著那株植物,心跳劇烈。那藤蔓張牙舞爪,仿佛一株以血rou為基地的樹。只見,它在空氣里逐漸伸展開軀體,虞長樂認出了這是什么,只覺得遍體生寒。是白鷺先生手札里的骷髏玉蘭!除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