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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發(fā)了會兒呆才收攏思緒,然后施展身法趕去了寒魄城,順利從銀牙手里接管了封界令陽面。看著手里的半塊印璽,蕭傲笙只覺得五味陳雜,如今他已長大,自然能認出這才是白虎法印的本體,假若當(dāng)初自己成功通過了咒令考驗,現(xiàn)在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將法印合二為一,哪怕要打開天鑄秘境也會變得輕而易舉。可他終究沒有犯下大錯,而是將印璽收入體內(nèi),牢牢守住了通往地獄的大門,哪怕那幾乎摧毀他道心的不甘業(yè)結(jié)就在大門彼端。蕭傲笙在冰冷空曠的雪原上開辟了一小片道場,開始了日以夜繼的苦修,心頭亂麻日復(fù)一日糾結(jié)萬端,又被他一劍復(fù)一劍地斬斷。直到他在一個月后等到了御飛虹的傳訊。玄光幻術(shù)里的女子身著縞素,頭上盤起了簡單的髻,看得蕭傲笙心頭一驚。“我夫君死了,在我過門之前?!彼穆曇粲行┥硢?,“不少人都說我喪門星,然后我扶著靈柩拜了堂,成了名正言順的世子妃,以后誰敢再亂嚼舌根子,自有王爺去撕了他們嘴。”蕭傲笙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你……節(jié)哀?!?/br>“半個月前,敵軍得到蘇相麾下死間的情報襲城,正趕上領(lǐng)兵外巡歸來的世子,兩軍交戰(zhàn),他受暗箭而死。”御飛虹目光微垂,“然后,我在他發(fā)喪之日入城,穿起那件血嫁衣扶靈拜堂,王爺失了獨子,舉世親人唯有我這兒媳,自當(dāng)同仇敵愾,與蘇相不共戴天,從此武派有了泰山壓陣,蘇云涯再插手不得軍務(wù)?!?/br>她說得平淡,蕭傲笙雖然有些直,但不傻。他看著御飛虹嘴角那點微笑被光影扭曲得森然,一個念頭浮上腦海:“是你……”御氏宗室單薄至此,可謂危樓將傾,蘇云涯是權(quán)臣jian佞,鎮(zhèn)北王未必沒有狼子野心。他不惜得罪位高權(quán)重的蘇云涯上奏為子求娶長公主,本就打著借此分流皇家血脈、他日作為起兵大旗的想法,而御飛虹在兩面夾擊的困境里順?biāo)浦劢酉逻@奏請,是為了謀奪北疆兵權(quán)歸于正統(tǒng)與朝中亂臣角力,自然不可能真的把這后患種下。虎狼之輩不可怕,就怕他們擰成一股繩。因此,御飛虹在大難不死后趕到破雁關(guān)外,沒有直接入城,而是隱匿起來觀察著城門動向,成功抓住了一名蘇云涯安插在邊關(guān)的探子,殺人奪物后將精心準(zhǔn)備的“情報”xiele出去,借刀除掉世子,反手禍水東引,而她成了這一局的幕后贏家。“你必是在心中罵我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我的確是這種人,你有沒有后悔救下我?”御飛虹抬起眼,“但是,蘇云涯竊國弄權(quán),鎮(zhèn)北王密謀造反,他們皆無仁德之心,不管誰坐了江山,中天都要生靈涂炭。我不怕從公主變成草民,只是不能容忍祖輩拋頭顱灑熱血打下的基業(yè),落在這等賊子手里。”蕭傲笙十指慢慢收緊,他看著這樣的御飛虹,卻想起當(dāng)年凈思落下封界令的背影,忽然便失了神,喃喃問道:“對你們這種人來說……是否為大局計,盤中棋子皆可棄?”“是?!庇w虹毫不猶豫地答道,“有得便有失,有舍才有得,我這輩子敢當(dāng)千人踩萬人罵的毒婦,死后愿下無間地獄永受煎熬,也要不達目的不罷休。”“……”他收起了幻術(shù),在雪地里坐了一整夜,想起很多事情,全身都快被風(fēng)雪埋沒。自此他仍在雪原鎮(zhèn)守,御飛虹偶爾會傳來些消息,都是避開了那些陰暗晦澀的內(nèi)容,將她僅見的美好分享過來。蕭傲笙鮮少給她回應(yīng),大多時候都沉默地看或聽,然后在結(jié)束短暫聯(lián)系后繼續(xù)練劍。雪花在劍鋒下一分為二,又二分為四,裹挾在他身邊的雪越來越多,而他的劍還未罷手。十年似乎轉(zhuǎn)瞬即逝,又好像漫長無比,終于到了大難臨頭的這天。他被魔族襲擊,又見銀牙背叛,與御飛虹重逢于危難……這些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讓他猝不及防地被卷入連番禍亂里,被迫面臨著生死抉擇。他仍不后悔在危難時以換魂咒替御飛虹的命,只是遺憾自己想了一千年的問題仍沒有個答案,也許至死都糊涂。直到在元神歸回本位后,他看到御飛虹決絕剜去魔種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蕭夙推開凈思的那一掌。這一刻,蕭傲笙終于明白——是非或許難言,對錯卻要分明。正如他有多么怨恨凈思當(dāng)年的做法,但他一直都知道……站在大局的立場上,她沒有錯。御飛虹亦然。只是他意難平。闊別十年,蕭傲笙終于伸手擁住了御飛虹傷痕累累的身體,一如初見時他伸過去的那只手。眾生有萬象,而他孤直不懂變通,也許一輩子都辨不清孰是孰非……可是,他不能因為不懂,就把本該做的事情拋在腦后。“我明白了,你放心吧?!?/br>靈涯之道,在于篤;玄微之道,在于守。守身、守心、守道義。熱血淌過劍身,蕭傲笙垂首看了眼刃上倒映的眉目,然后裂袖出鋒,玄微劍脫手飛出,凌空而斬,劍氣如長虹沖天貫日,將烏云毒瘴都一分為二,乍看如現(xiàn)天裂。哪怕以魔龍之威,都在這凌厲至極的一劍下本能退后,然而就在這剎那,蕭傲笙的身影已經(jīng)落在魔龍頭頂,與暮殘聲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著,魔龍的一爪與玄微劍鋒相抵,暮殘聲趁機欺身而上,長戟呼嘯著刺入那只巨大的左眼!這一瞬間,站在遠處屋頂?shù)穆勔敉蝗槐犻_眼睛,黯淡的眸子里有一棵玄冥木虛影浮現(xiàn),上頭那張屬于蕭傲笙的人面剎那枯萎,從樹梢凋零墜落。“竟是破執(zhí)了?!鄙韨?cè)的姬輕瀾舒了口氣,又望了望御飛虹所在方向,似乎如釋重負。他看了眼天幕,一晃手中燈籠,微笑道:“好戲雖未落幕,收拾殘局的人卻已經(jīng)來了,我先走一步,您……”聞音但笑不語,身影卻如鏡花水月般消失了,姬輕瀾也不惱,隨著燈火明滅,暗香遠去,城中沉沉睡去的眾生都似被驚雷震醒,同時睜開了眼睛!這一醒來,便與逡巡不去的群邪對了正著!“啊——”原本死氣沉沉的城池頃刻活了過來,也在這一瞬間墮入人間地獄!饑餓瘋狂的群邪終于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張牙舞爪地撲向這些血rou之軀,只在瞬息之內(nèi),這片城池便被血色火光浸染!封豕等大妖迅速組織反擊,尚未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就聽見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你們快看上面!”“嗷——”戟尖入眼便似毒蛇鉆洞,魔龍痛得仰天嘶吼,與此同時,蕭傲笙已將元神中的劍意灌入靈涯劍,原本灰暗下來的劍刃再度流光,然后在魔龍仰頭剎那似一道飛星墜落,從它的頭頂穿入!僅剩的猩紅龍目陡然瞪大,靈涯劍入體便徹底裂開,那些碎片在頃刻間融入它血rou骨骼,蕭夙留下的兩半元神烙印終于合一,剎那便化成萬劍,從內(nèi)部破髓斷筋,原本嚴(yán)密的鱗甲間縱橫開無數(shù)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