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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手他發(fā)現(xiàn)不對——這二十八名殺手單個拎出來都不算什么,湊在一起卻厲害得緊,分則有序,合則強(qiáng)力。半路殺出個不速之客,讓御飛虹和殺手們都驚了剎那,前者顧不得許多往后一退,同時提醒道:“這位道友小心,此乃‘星斗二十八’,他們從小一起修煉,彼此心意相通如一人,不僅各有所長,還習(xí)得合體戰(zhàn)法?!?/br>星斗二十八囊括四族成員,向二十八星宿借力修煉,行事狠辣不留活口,算是近年來很有在修行者中很有名氣的殺手隊伍,五境之中聽說過他們的不在少數(shù)。蘇云涯肯花大價錢請他們來對付自己這么一個公主,說明是她暗中修行術(shù)法的事情露了餡,御飛虹來不及想是身邊哪個心腹走漏了風(fēng)聲,只能先設(shè)法逃過此劫,故而她不會放過爭取這意外助力的機(jī)會,只是沒想到……蕭傲笙:“那是什么?”御飛虹:“……”她沒想到自己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家伙,其實是塊剛被放出來的千年頑石。蕭傲笙也沒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自己差點就在星斗二十八身上翻了船。若論修為和武道,星斗二十八加起來也比不過他,麻煩就在于對方能設(shè)下殺陣,恰巧當(dāng)時正值夜晚,星宿之力大盛,而蕭傲笙必須壓制自己部分真元,以免殺意被重新激發(fā),反傷己方。此消彼長,他又帶著重傷的御飛虹,情況實在很不妙。最后,他眼睛被星輝化箭所傷,是御飛虹伏在他背上道:“別怕,我來看,你來戰(zhàn),一起殺出去。”御飛虹修行戰(zhàn)陣之術(shù),眼力非他可比,他把自己的迷茫和顧慮都隨眼前一黑共同沉下,隨著耳畔聲音不斷響起,揮劍如拂風(fēng)裂云。那一瞬他恍惚有種錯覺,哪怕他真的看不見前路,這個姑娘也能指引他繼續(xù)走下去。當(dāng)晨曦初露時,他終于再度睜開眼,面前的二十八個殺手也變成了二十八具尸體,背后的姑娘似乎笑了一聲,然后一直緊握他的手掌緩緩松開,垂落下去。他這才看到,御飛虹背上也有一支星光化成的箭矢正在日輝下緩緩消散,只留下可怖的血洞。蕭傲笙不通醫(yī)術(shù),又來不及去尋醫(yī)問藥,只能用真元吊著她的氣,割開腕脈給她喂血洗傷,用先天靈族強(qiáng)盛的自然之力去挽救那如風(fēng)中殘燭般隨時可能熄滅的生命。御飛虹昏迷了三天,他就守在她身邊寸步不移,腦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亂糟糟的,最后都落在她身上。他這才注意到對方的一身紅裳是嫁衣,頓時有些茫然,曾經(jīng)聽說人族對婚姻看得最重,每個新娘子都該是夫家真情實意下聘娶來的,可是這樣的話,她怎么會淪落至此呢?那個本該護(hù)著她的男人,在哪里?“他不是……我的男人,當(dāng)然……不必護(hù)著我?!蔽⑷醯穆曇繇懫穑挵馏线@次發(fā)現(xiàn)自己喃念出聲,低頭正對上御飛虹緩緩睜開的眼睛。這一刻,他以為自己看到了花開。御飛虹醒來后看了他很久,讓他都覺得手足無措,然后費力地?fù)纹鹕眢w,深深吸了一口空氣,眼眶竟然紅了。她似乎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醒來,以至于連看一眼日光、喝一口水、甚至聞一口草木香氣都覺得是幸福。蕭傲笙有些不解,坦直地問了出來,就看到御飛虹一邊掬了溪水洗臉,一邊反問道:“如果你早知道自己注定活不長,是會怨天尤人,還是會想辦法好好活過每一天,并努力活得更久?”蕭傲笙愣住了。他想起自己的師父,蕭夙在進(jìn)入重玄宮的第一天就被常念批命,說是“活不過一百九十歲大劫”,當(dāng)時他驚怒不已,蕭夙卻在一愣之后跟沒事人一樣擺擺手,笑著說道:“這在人族里頭也是難得高壽了,不錯不錯?!?/br>御飛虹似乎看出他臉上的迷茫,一邊拆了布條和樹枝綁腿骨,一邊道:“能活著的人當(dāng)然不想死,可是這世上總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br>蕭傲笙本該在她醒來后就離開,如今卻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護(hù)送她去鎮(zhèn)北王駐守的破雁關(guān)。修為高深者能縮地成寸,蕭傲笙身為劍修更是日行千里,哪怕為了照顧傷患放緩了速度,行程也越來越短。這短暫的三日里,萍水相逢卻交生死的兩人仿佛多年老友侃侃而談,許多不便為身邊人講說的事皆能娓娓道來,蕭傲笙回憶了千載歲月,恍惚發(fā)覺自己除了早年那些悲喜交加的記憶外,再無什么色彩可言;御飛虹年方二十,注定了早亡天命,卻比他活得更加堅強(qiáng)努力,從不為自己的前路迷茫。他有著鋒利無匹的劍,卻輸給她堅不可摧的心,如矛與盾相互對立又相互補缺。“謝你一路護(hù)送,接下來我要自己走了?!?/br>那天晚上,他們在離破雁關(guān)百里的一處小鎮(zhèn)落腳,御飛虹換上一身布衣麻裙,端著一壺酒去敲他的門。蕭傲笙允她進(jìn)來,端著杯子躊躇了片刻,終是問道:“我聽人說,成婚是你們?nèi)俗逡簧钪匾氖虑橹唬憔瓦@樣把自己的終生幸福托付給他人嗎?”御飛虹的目光落在杯中酒水里,輕聲道:“這場婚事是各取所需,旁的便無從多想。至于我的終生能否幸?!?,當(dāng)然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何怨其他?”蕭傲笙猶豫了一下,推過一塊寒玉佩,道:“此乃我蘊靈之物殘料刻成,若有需要,你可用它隨時找我?!?/br>“你對每個相交不久的人都這樣好嗎?”御飛虹的手指摩挲著玉佩,嘴角含笑,“就不怕我反把你給賣了?”“哪怕相交百十年,也有出賣背叛,時間不能是衡量應(yīng)否的尺稱?!笔挵馏蠐u搖頭,“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御飛虹定定看了他許久,將玉佩收了起來,問道:“我聽說劍修都有自己的道,那你的道是什么?”“我……”蕭傲笙一時語塞。當(dāng)年蕭夙的道在于“篤”,他以為自己能承師父之志,可是寒魄城一戰(zhàn)之后,他動搖了自己幼時以來的信仰觀念,此道已破;又千年,洞中閉關(guān)不得出,他想要打破冥頑,卻走不出三尺心牢,既做不到翻天覆地,又下不得縱殺屠戮之心,此道不通。故而,玄微劍雖鋒銳依舊,卻已經(jīng)許久不與他共鳴,皆因為劍心已蒙塵,劍意自然不得舒張。心境一亂,魂入內(nèi)府,他就這樣在椅子上冥思入定,等到被次日清晨的雷雨聲驚醒,才發(fā)現(xiàn)御飛虹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而自己身上搭著她原本披著的一件裘衣。她寸步不離守了他一整夜,風(fēng)卷著雨花從大開的窗戶里吹進(jìn)來,讓她渾身都變得冰涼。蕭傲笙趕緊拂袖把窗扉閉上,將裘衣蓋回之后伸手渡去一點溫暖真氣,手指剛觸到女子手背,就跟摸了真火一樣燙了回來。曾面臨群魔不避戰(zhàn)、對著天法師也不低頭的蕭傲笙,在這一刻落荒而逃。等到他跑出老遠(yuǎn)才想起自己連一紙書信都忘了留,留在御飛虹那里的寒玉佩也一直沒有動靜,頓時說不清是什么滋味。蕭傲笙站在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