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樹下一眼一眼往過瞧的連心時停下，想了想，道：“有的人外表看著無害，實(shí)際上心狠手辣窮兇極惡，我敢開門出去，是因?yàn)槲掖_定他就算翻出花來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但你不行，尤其是在這種環(huán)境里，做什么事兒，先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今天你碰到的是個傻子算你運(yùn)氣好，明天碰到個殺人犯怎么辦？人家跟你扮扮可憐你也給人家開門嗎？想幫別人別把自己搭進(jìn)去，我沒空救你，知道了嗎？”

連羽這一席話比他過去幾年加起來對連心說的話都多，而且語氣堪稱溫和，連心受寵若驚，甚至沒有解釋他很明白這種淺顯的道理而門外那人只是個特例，驚喜但又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乖巧道：“知道了，哥。”

連羽萬萬沒想到他還有教育連心這一天，心下松了一口氣，往門外走去，半路停住，回頭道：“對了，你回屋找找，看有沒有藥箱什么的拿過來?！?/br>
“嗯！”連心大幅度地點(diǎn)了下頭，把書放在棚子里，小跑著進(jìn)屋找藥箱去了。

連羽出門把水盆放到地上，拉著少年蹲下，用毛巾沾了點(diǎn)水擦去少年掌心上的血跡。

他的動作并不輕柔，少年的手偶爾僵縮，他“嘖”了一聲，強(qiáng)行拽回少年的手腕，嘲道：“嬌氣?！?/br>
水盆里的水由清澈變成了淺淺的粉色，連心還沒有回來，連羽伸出食指往地上點(diǎn)：“坐下?！?/br>
少年乖乖坐下，連羽挑眉：還挺聽話。

他順手把少年的褲腿向上擼起，只見少年白皙的腿上遍布劃痕，膝蓋上摔得青青紅紅，紫紅的傷口裂開口子，鮮紅的血從摔裂的血痂縫隙中流出來，慘不忍睹。

連羽皺了皺眉，道：“你是傻子嗎？”

少年自己揪著撩到膝蓋上的褲腿，低頭看腿上的傷口，那樣子頗好奇，仿佛受傷的不是他一樣，“我……不……”

他只說了兩個字，連羽卻神奇地了悟了，嗤笑：“你要是不傻，那世界上可能沒傻子了?！?/br>
少年認(rèn)真道：“我不……是……”

“你愛是不是，關(guān)我屁事。”

“……”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近的話我送你回去，遠(yuǎn)的話你就自生自滅?！?/br>
少年道：“狐……貍……十九。”

后兩個字自動被連羽忽略，在腦海中搜尋相近的字，“胡栗？”

聽著跟狐貍似的，就他這慘象還狐貍……連羽仔細(xì)端詳了一下他的面容，尖下頦，眼尾上挑，眼角泛紅，身子骨兒又輕又軟，盯久了，確有那么點(diǎn)兒讓人口干舌燥的誘惑感……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連羽心中一驚，視線劇烈動蕩，暗自罵了一句鬼迷心竅：還真把腦子氣壞了？想什么呢？

這點(diǎn)兒怨氣都被撒到十九身上，連羽沒好氣道：“我問你住哪兒？聽不懂人話嗎？”

十九轉(zhuǎn)頭望向院子里那顆大樹，樹干上有一個樹洞，里面被他鋪了些絮草，過去的幾個月他都是住在那里的。

連羽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我問你住哪兒，你看我家干什么？你有個哥哥？怎么聯(lián)系他來接你？或者你認(rèn)路嗎？”

“不……”十九收回視線，又沖著連羽張開手臂。

這時連心在院里喊了一聲：“找到了！”

一陣腳步由遠(yuǎn)及近，有些忌憚地停在了門前，連羽起身開門，接過藥箱，點(diǎn)了點(diǎn)連心，示意他留在院里，自己拿過藥箱，放在地上打開。

藥箱里的藥很齊全，管感冒的、發(fā)燒的、消化不良的、蚊蟲叮咬的還有他們當(dāng)下正需要的管跌打損傷的。

連羽從藥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簽，擰開瓶蓋，用棉簽蘸了一下，涂在十九的傷口上。

棕褐色的液體浸入紅腫的傷口中，十九猛地顫了一下，眼眶中迅速積聚起水霧，短促地“啊”了一聲。

連羽僵住，疼？不會吧，他以前打完架都是直接弄一瓶蓋倒到傷口上了事的。連羽不信有人會這么嬌氣，用棉簽沿著傷口滾了一圈，啪嗒，一滴眼淚滴在了十九手中攥著的布料上。

“……”連羽的手指用力，咔的一聲脆響，棉簽直接被捏斷。

煩躁。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麻煩的人？他又為什么在這里充當(dāng)保姆？這小傻子死活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連心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奏，隔著一道門，壯著膽子叫了一聲：“哥……”

十九抬起頭，淚眼朦朧地也道：“哥?！?/br>
連羽從小到大沒哭過幾次，自詡鐵石心腸，冷酷無情，最煩誰給他來楚楚可憐這一套兒，看見別人哭更覺心煩，刷一甩手，斷成兩截的棉簽飛進(jìn)草叢中。

“現(xiàn)在知道哭了？摔的時候不是很牛逼嗎？閉嘴，憋回去！”

十九也沒有很想哭，只是人類的身體構(gòu)造太奇怪，膝蓋上一痛，他還沒覺得怎么樣，眼淚就不住地涌出來，只好無措地用手背去抹眼淚，眼周暈紅了一片。

連羽被十九哭得頭疼，越發(fā)后悔管這種閑事，木著臉快速用碘伏把十九身上的傷口涂了一遍，拎起藥箱起身進(jìn)院，終于擺脫了什么麻煩似的，隔著一道門鐵柵門道：“藥上好了，你自己回家。”

十九試著起身，一道黑色鐵門砰的一聲在鐵柵門后關(guān)上，阻隔了他的視線。

第8章親親

十九望著面前的鐵門，有些委屈地爬起來，從路中間挪到門邊，抱住膝蓋坐在了地上。

他咬人了。

咬得還是他的東家。

雖然東家并不知道這院里有這么一個租戶。

他們這種狐貍太兇狠，咬了人傷口不是那么好愈合的，生命力會隨著血流出來，搞不好要出人命。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狐貍尾巴是不能隨便摸的，再說，他當(dāng)時還在睡覺……但也不能怪東家，他在東家這里住了這么久，一點(diǎn)房租沒交過，摸他兩把怎么了？

而且東家長得那么好看，還溫柔地幫他處理傷口。

不不不，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趕緊混到東家身邊多舔上兩口，好讓東家的傷口快點(diǎn)愈合。

十九搖著頭打足精神，睜大眼睛坐直，思索著到底要怎樣才能被東家撿回去，然而腦子里一片空空，越想眼角垂得越低，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不那么貪睡，多學(xué)一點(diǎn)人類的語言好了——

別人家的狐貍成年之后都出去成家立業(yè)了，聽說那個比他小了一歲、從小熱愛學(xué)習(xí)的小白狐剛成年就救了個學(xué)生，雖然陷阱也是小白狐自己放的，但現(xiàn)在都和那個學(xué)生一起去大城市出上大學(xué)了！

哪像他……十九打了個呵欠，眼皮一下一下往下耷。

維持人形真累啊，不知不覺間他的頭頂冒出了兩個尖耳朵，一條軟蓬蓬的尾巴從后面撐起了褲子，他想念著陰涼干燥的樹洞，抱著膝蓋睡著了。

連羽和連心吃過午飯各忙各的，一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