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廚房洗了碗。

等打掃干凈之后，他又洗了兩個桃子，去了陸明的臥室門口。

“我可以進來嗎？”沈綬把門推開一個縫，向里面探腦袋。

“你半個身子都進來了，還來問我這句話?！标懨髯诖采?，看沈綬探了頭，又把臉側過去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變得有些陰沉，沈綬感覺因為剛才的對話，陸明也變得和這天氣一樣陰沉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了……”沈綬小心地繞過地上的障礙物，繞到陸明的身前，把兩只手都伸出來，“房東，你是要這一只金桃子，還是要這一只銀桃子？”

陸明說：“我兩個都要。”

沈綬飛快地把左手的桃子塞進嘴里：“那可不行。做人不能太貪心。”他又把右手的桃子遞到陸明嘴邊：“吃吧，吃完就別生氣了?！?/br>
“我沒生氣?！标懨髡f著，然后就著沈綬的右手，狠狠一口咬在桃子上。

“霍，還說沒生氣，火氣這么大?！鄙蚓R又喂了陸明一口，“你自己吃吧。”

“哦?！标懨鹘舆^桃子。

兩個人咯吱咯吱吃著桃子，愣愣地看著窗外越來越陰沉的天氣。

過了一會，成堆的云徹底承受不住雨的重量，暴雨便傾瀉而下。

陸明說：“下雨了。”

沈綬點點頭，又吃了一口桃子：“幸好我今天不上班。”

“??！”沈綬發(fā)出一聲慘叫，撲到窗臺邊：“我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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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辦啊……”沈綬哭喪個臉，“被子濕透了。”

陸明把桃核扔到垃圾桶里，“我沒有多余的被子了……要不我今晚勉強一下，你和我一起睡吧?！?/br>
沈綬穿著純棉睡衣，傻乎乎地站在陸明面前，有點為難地說：“我以前都沒和別人一起睡過的?！?/br>
陸明躺在床上，說：“我也沒有。”

沈綬問：“你不會打呼嚕吧？這樣我會睡不好的。”

陸明說：“我不打呼嚕?！蔽业乃嗪芎?。

沈綬又說：“你也沒和別人一起睡過覺，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打呼嚕？”

陸明翻了身，用后背朝著沈綬，哼了一聲：“那你去睡客廳吧?！?/br>
“別別別，不蓋被子睡覺會著涼的。”沈綬立刻掀被子鉆進去，把自己裹得像個豆蟲一樣。

陸明拽了拽被子：“我都快沒被子蓋了?！?/br>
沈綬看著自己身上只剩下半截的棉被，委屈地握住被子角：“是你的被子太小了?！?/br>
陸明又哼了一聲。

沈綬往陸明的方向蹭了蹭，說：“那我離你近一點就好了?！?/br>
“嘿嘿?！鄙蚓R討好地笑了兩聲，“擠一擠暖和，是不是啊房東？”

“睡吧。”陸明說，“只要你別把我擠下床就好了?！?/br>
“不會的不會的?！鄙蚓R說，“我睡覺特別老實的?！?/br>
陸明說：“你最好是?！?/br>
半夜。

陸明被沈綬一腳踹下床。

陸明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爬起來，借著朦朧的星光，看向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沈綬，嘀咕道：“你這個小騙子。”

沈綬睡得特別香，還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純棉的睡褲卷到大腿上，露出嫩白的皮膚。

陸明側身躺在床邊，用胳膊頂了頂熟睡的沈綬：“往邊上點?！?/br>
沈綬無知覺地擠了下陸明。

陸明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往邊上點，不然我就不客氣了?！?/br>
沈綬又無知覺地擠了下陸明。

陸明轉身摟住沈綬，又費勁地把沈綬身下的被子扯上來蓋在自己的身上，滿意地想著：這這下看你怎么動。

第二天早晨。

沈綬起床吃飯的時候還在邊活動肩膀邊和陸明抱怨：“房東，你騙我。說好的睡相好呢？我這肩膀好酸……都怪你。”

陸明剝了個雞蛋，咬了一口，說：“惡人先告狀?！?/br>
“我干什么了我？”

“你把我踢下床。還把我的被子都搶走了。”

“哈哈哈哈哈房東你這話好像小媳婦受氣……”沈綬笑出了聲，喝完稀飯拎起背包說：“我走啦，房東再見！”

陸明揮了揮手：“趕緊走?！?/br>
沈綬出了客廳門，打開大門，愣了愣神。

門外正好站這個中年男子，左手拎著大袋子的菜，右手舉起，顯然是剛要敲門。

“你好……？是、是要找陸明嗎？”沈綬遲疑地問。

“你是他的新房客吧?！敝心耆诵Σ[瞇地看著沈綬，“看起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說話間陸明也來到門口，輕聲招呼到：“進來吧?！?/br>
沈綬和他們點了頭示意，便出門上班了。

中年男人輕車熟路地換鞋，去廚房放下菜，又打量了下客廳，說：“你這里變得還挺多啊。”

陸明點了點頭：“給新來的小朋友做了點東西?！闭f完轉身去了臥室，拿出幾個精美小巧的木雕，說：“這是我最近做的，麻煩你了。菜錢照樣從這里扣就好?！?/br>
中年人擺擺手，嘆了口氣：“不急，最近生意不好，你上次做的還沒買完呢?！?/br>
陸明說：“沒事，反正我也不缺錢。”

中年人瞪著他：“你都把房子租出去一部分了，還說不缺錢?！?/br>
陸明無所謂地說：“租完不就有錢了嗎。夠吃飯就行了?！?/br>
中年人嘆了口氣：“陸明啊……不是叔說你，你手里沒點錢，以后生病了怎么辦，又拿什么娶老婆？”

“生病了死掉就好了，而且我也不想娶老婆?！?/br>
“你……”中年人又嘆了口氣，少坐片刻便告辭了。

他心情復雜地出了門，仍在擔心這個把自己困在房子里，拒絕和外面的世界聯(lián)系的孩子。

希望他的新房客會是個好朋友，幫陸明走出自己的世界。

畢竟，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門的。

陸明做菜是一絕，他做飯必定要穿過客廳去廚房，吃飯的話，把菜端到臥室又不是很方便，于是兩人商量著，便在客廳里吃飯。

陸明做了個小桌子，就放在客廳里。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搬個小馬扎坐在桌邊，聽著收音機或者看看電視。

沈綬喝了口啤酒，整個人暈乎乎的，看著陸明說：“以后要都這樣就好了……”

陸明拿起沈綬放下的酒瓶，對著嘴喝了一口：“怎么樣？”

“就。”沈綬臉紅撲撲的，“你怎么搶我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你賠我?！?/br>
“我陪著你呢……”陸明嘟囔說。

“對。你要是一直陪著我就好了……想要你陪著我，咱們在一起真好啊。”沈綬說。

“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陸明看著明顯有些不清醒的沈綬，誘導地問道。

“男人怎么在一起??？你別騙我?！鄙蚓R瞪大眼睛盯著陸明。

“就像男人和女人一樣在一起，男人和男人當然也可以在一起?！标懨鞑辉诤醯卣f。

“那不就是……他們說的二椅子嗎？會被人笑的……會被人笑一輩子的?！鄙蚓R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管別人說什么呢？生活不還是自己過的，把門一關，誰知道你干什么?！标懨饔趾攘艘豢诰啤?/br>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都不出門。我從來沒見過你出門，你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