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顯示。

是陸凱。

他站起來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話筒那邊的聲音很柔和，帶著點嘶啞，有些好聽：“你還好吧？沒和小朋友們打起來吧？”

他打電話過來，難道就為挑釁嗎？！

沈末沒好氣地說：“我有那么幼稚嗎？廢話少說，你那邊進展怎么樣？”

陸凱低低的笑了：“別那么容易生氣嘛?！?/br>
沈末冷酷地說：“再不說我掛了。”

陸凱哄孩子似的說了一串“好”，正經(jīng)道：“孫亮去拜訪的那家女業(yè)主，有個2歲的女兒。陳馳老同學(xué)家呢，有個7歲的兒子?！?/br>
“孩子們有什么異常？”

“暫時都沒正面接觸過，只看到他們上下車，進出小區(qū)?！?/br>
似乎預(yù)料到了沈末在這頭的抓狂反應(yīng)，陸凱補充道：“畢竟暫時還沒找到合理理由去接近他們，還又不引起警惕?！?/br>
解釋完后，他又關(guān)切的問：“你那邊呢？”

沈末簡單說了下孫浩浩的情況，以及陳萌萌今天沒來上學(xué)的事。

手機那邊安靜了一會，就在沈末以為陸凱是在思考，甚至可能準(zhǔn)備給自己一些建議的時候——

陸凱忽然說：“這樣啊，那你加油！”

說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斷了電話。

沈末覺得陸凱的言行很莫名其妙，但目前也沒時間cao心別的事，就收了手機，返回孫浩浩身邊。

孫浩浩的畫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

沈末仔細對比了下，發(fā)現(xiàn)他的涂色和積木上的顏色有的相差無幾，有的卻南轅北轍。

孫浩浩縮了縮小小的身體，小聲問：“老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呀？”

沈末愣了下：“沒有啊，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我做得不夠好?！睂O浩浩頭更低了。

沈末愣了下，認(rèn)真地說：“浩浩做得很棒，老師很欣賞你的作品！”

孫浩浩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肯定，才輕輕笑了。

教室里的女老師也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想呆在孫浩浩這里。

沈末趕忙起身，若無其事的走向其他小朋友桌子旁了。

女老師滿眼失落，但還是很敬業(yè)的蹲下來，鼓勵了孫浩浩一番。

老田應(yīng)該是終于能閑下來了，發(fā)來一條短信：“陳萌萌今天沒來上學(xué)?！?/br>
沈末回復(fù)：“知道了，我去看過?！?/br>
老田：“？?。∧闵稌r候過來的？？？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沈末：“在你扮豬吃老虎的時候。你注意下時間，過會兒該收隊回去了。”

老田：“……哦，好吧?！?/br>
天色黑下來后，大家都回到了沈末辦公室。

沈末和老田把太陽花幼兒園的情況分別報告一番后，常寧也大概說了說，在B市XX小區(qū)調(diào)查的情況。

孫亮去拜訪的那家女業(yè)主，有對雙胞胎女兒，不過才都2歲。

陳馳同學(xué)家則是一兒一女，兒子8歲，女兒5歲。

很明顯，女業(yè)主家的2歲雙胞胎可以排除了。

因為這個歲數(shù)的小孩只能畫線涂色，還不能夠畫出完整的圖形。

跟孫亮通話之后，確定了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孫亮說他每次去的時候女業(yè)主都很忙，有時候也會吐槽帶娃有多苦。

女業(yè)主常說，光是照顧孩子吃喝拉撒都已經(jīng)竭力了，實在沒時間在孩子興趣愛好上下太多功夫。

所以陸凱他們下一步的重點就是，觀察陳馳同學(xué)家。

聽完后，沈末也拿出偷拍的孫浩浩的作品的照片，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感覺。

老田對比著照片：“別的不說，這小子的作品還挺工整的。”

沈末點頭：“他很用心，搭的也快?！?/br>
常寧納悶的問：“但為什么要用不同的顏色？你問過他為什么嗎？”

沈末搖頭：“我只是問他，你給自己打多少分？”

常寧不解：“為什么不直接問？”

陸凱插話道：“如果沈末問他為什么顏色涂的不對，會讓他產(chǎn)生自我懷疑，打擊他的創(chuàng)作性。再者嘛，萬一他就覺得自己做的就是對的呢？”

常寧想了想沒想太明白，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想知道下文：“他怎么說？”

沈末答道：“孫浩浩說，他給自己打60分?！?/br>
老田驚訝了：“不至于??！就算是顏色涂的有些許差異，但即使是從我這個成人眼光來看，也能至少打到80分了??！”

常寧附和道：“我也覺得！而且人家才幾歲？打85都正?！捳f，最后是他第一名嗎？”

沈末說：“是的。我送給了他一臺玩具車?！?/br>
老田繼續(xù)道：“所以從作品完成度來說，孫浩浩是具備審美的，只是他這個作品傳達出來的概念……還是要繼續(xù)跟蹤觀察了是嗎？”

他等了等，居然沒等到回話，就看向沈末。

而沈末，正在沉思。

于是他又看向陸凱。他看見陸凱……在看著沈末沉思。

他們這又在上演什么癡纏戲碼？

老田跟做賊似的收回目光，強行按捺住一顆跳動的少女心。

過了會兒，陸凱總算發(fā)話了：“寧子，你是不是還有疑問？說出來聽聽?！?/br>
常寧放下照片，抬頭道：“對，我就是有點想不通……沈末怎么不直接問孫浩浩顏色為什么不對。”

陸凱解釋道：“在我們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準(zhǔn)不準(zhǔn)確的時候，用反問或者引導(dǎo)的方式，讓對方自我評價、得出結(jié)果，是最保險的?！?/br>
他看了眼眉頭緊縮的沈末，替他說出了心里的猜測：“而且我和沈末都覺得，說不定孫浩浩只是因為色弱才這么回答的?！?/br>
老田和常寧都驚了下，但想了想后覺得也不是沒道理。

因為所謂色弱，是一種顏色視覺缺陷，是能辨認(rèn)顏色但感受性較低的輕度色盲。

如果孫浩浩是色弱，那就也能解釋了為什么他還有部分顏色涂錯了，但是……

老田說：“但這不能解釋，他為啥只給自己打60分啊?！?/br>
常寧說：“或許他是習(xí)慣性自卑，再或者就是被教得好，家里大人教他做人要謙虛唄?！?/br>
沈末則猛地轉(zhuǎn)頭看著陸凱，問：“你怎么知道我也覺得他是色弱？”

“我就是大概這么覺得的嘛?！标憚P沖他笑了笑。

老田在心里說，您這話無異于說，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想啥我都門兒清唄。

沈末沒再說啥，反而問老田：“小艾那邊怎么說？今天有新的異象出現(xiàn)沒？”

老田搖頭：“沒，還沒出現(xiàn)過。”

陸凱說：“反正你們明天還要繼續(xù)去幼兒園，索性進一步確定下色弱的問題比較好。也可以問問老師怎么說，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br>
沈末點頭，問：“那你們呢？”

陸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