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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年,濃烈的威士忌味道、一張常年沒有表情的冰冷的臉,和她醉酒后跌跌撞撞的身影。霍瞿庭走去辛荷身邊,蹲下身問他:“怎么坐在這,阿姨呢?”辛荷悄悄的,只抓著手里的紗簾。他已經(jīng)趁周末去過醫(yī)院七八次,怎么想辛荷都該對他熟悉一點了,但就是跟個啞巴一樣不說話,有時候讓霍瞿庭極度憋氣,但看著他兩個無辜的眼睛,又發(fā)不出火。辛荷已經(jīng)又縮了回去,不知是玩還是躲,兩手把紗簾攏在臉上,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臉上的神情沒多少變化。霍瞿庭只好靜靜地陪他待了一會兒,起身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負(fù)責(zé)照顧辛荷的劉蕓,又折回去,辛荷已經(jīng)不在窗邊了,霍瞿庭放好書包,在二樓轉(zhuǎn)角的小冰箱旁邊找到了他。冰箱上有兒童鎖,辛荷打不開,又不敢太用力,只拿手指一點點撥拉那點微不足道的縫隙。霍瞿庭很輕易地拉開冰箱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想吃什么?”辛荷指了指中間那層的華夫餅。霍瞿庭拿了個華夫餅出來,又蹲在辛荷面前,把華夫餅在他眼前晃了晃:“叫哥哥,這個就歸你?!?/br>辛荷看看華夫餅,再看看霍瞿庭,好一會兒,霍瞿庭失去了耐心,打算給他的時候,聽見他張嘴叫了聲:“哥哥。”霍瞿庭跟個傻子一樣愣怔怔地說:“原來你不是啞巴啊。”辛荷試探地抓住他手里的華夫餅,霍瞿庭就松了手,看辛荷轉(zhuǎn)身走了,又追上去,捏著他脖子說:“再叫一聲。”辛荷被他捏得害怕,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退了兩步,背靠在走廊的墻上,就把脖子藏起來了,然后邊仰頭看霍瞿庭,邊吃華夫餅。他吃東西每次只咬一小口,然后閉著嘴不停地動,活像只啃松果的松鼠。霍瞿庭就不為難他了,捏了把他的臉,跟他商量:“明天我?guī)讉€同學(xué)來家里,你可要給我面子,到時候讓你叫哥哥,就不能裝啞巴了,懂了嗎?”辛荷沒說懂也沒說不懂,霍瞿庭戳了戳他不停地嚼嚼嚼的腮幫子,嫩得陷手,就沒忍住再戳幾下,嘴里說:“我當(dāng)你懂了,我高興,就幫你拿好吃的,我要是不高興,你就別想了,記住了吧。”霍瞿庭覺得自己有點像神經(jīng)病,因為直到辛荷吃完,他也沒從辛荷嘴里得到任何承諾。第二天一早,單華和其他三個同學(xué)就來了霍瞿庭家。他們都知道平時霍芳年不在,青春期的男孩兒長個不長腦子,不像大人那么多心眼,對辛荷的好奇僅來自霍瞿庭每周毫無真實可言的描述里更新的信息:粘人、好看、膽子小、只要哥哥。單華進(jìn)門就嚷嚷:“霍瞿庭,趕快把你弟抱出來看看?!?/br>辛荷剛起床,還在吃早飯,霍瞿庭也跑步回來沒多久,抹了把頭上的汗,踢了鞋罵道:“不是告訴你們下午來?他吃飯呢,你們別招他,我洗個澡?!?/br>說完,霍瞿庭走去餐廳看了眼辛荷,盤子里擺了個切掉一半蛋黃和焦掉部分蛋白的煎蛋,一角少得可憐的華夫餅,手邊還有一杯牛奶和一碗看著就倒胃口的雜糧粥。他今天穿了身很可愛的衣服,短袖和褲子是一套的,印著霍瞿庭不認(rèn)識的卡通人物,還怪好看,但霍瞿庭沒洗手,就沒碰辛荷,說了句好好吃,也不指望辛荷搭理他,就上樓洗澡去了。沖水沖到一半,兩個同學(xué)沖進(jìn)浴室就把他往外拉,沐浴露迷了眼,霍瞿庭罵了一聲,同學(xué)著急道:“別特么沒完沒了洗了,你弟哭了!要哥哥,怎么哄都沒用!”聞言霍瞿庭都沒怎么反應(yīng),拿毛巾匆匆擦了把臉,套上大褲衩就下樓。沙發(fā)上,僵硬的單華腿上坐著一抽一抽哭鼻子的辛荷,兩個小手一邊按著一只眼睛,哭得又可愛又傷心,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叫哥哥。單華也一臉倒霉相,試著安慰辛荷的時候,拍一下他的背就哭得更厲害,最后他手都快舉到天上去了,聽見動靜回頭向霍瞿庭求助:“我就抱了他一下!余存和石頭他們?nèi)齻€抱他都好好的,剛到我身上就哭了,老子真冤枉!”霍瞿庭幾個大步過去,從單華身上把辛荷撈到懷里。其實他也是第一次抱辛荷,弄到身上才發(fā)覺他輕得不可思議,嗚咽中夾著“哥哥”的哭聲幾乎要他的命,他試著拍了拍辛荷的背,嘴里生疏地哄:“沒事,哥哥們跟你玩呢,不哭了?!?/br>辛荷的手沒再按著眼睛,可能是剛才被四個人高馬大的陌生人拎過來抱過去把他嚇得夠嗆,這會兒摟住霍瞿庭的脖子不松手,倒是慢慢止住了哭,只很粘人地不肯從霍瞿庭身上下來。單華幾個被霍瞿庭罵罵咧咧發(fā)了好一頓火都嬉皮笑臉,還不走,見辛荷被霍瞿庭哄好了,一邊打心眼里開始佩服和羨慕霍瞿庭,一邊又湊過去看辛荷,四個人把霍瞿庭圍了個圈。辛荷皮膚白,哭一哭眼皮就很紅,霍瞿庭抱著他坐在沙發(fā)上,不太熟練地調(diào)整了下姿勢,低頭摸了摸他眼皮:“難受嗎?”辛荷跟個什么粘人的小動物一樣,貼在他懷里,聞言搖了搖頭,小聲說“不難受”,旁邊幾個大男生又被萌出一陣滋哇亂叫。辛荷的哭嗝還沒打完,有些警惕地更往霍瞿庭懷里鉆,單華也有弟弟,見狀不解道:“為什么單英從沒這么招人喜歡?按理說,他也是從這么小長大的啊?!?/br>余存道:“不瞞你說,單英要是我弟,早就被我打死了?!?/br>單華不滿道:“怎么只你一個人打?我也要有份。”你一嘴我一嘴地說著,劉蕓出來叫辛荷去吃藥,霍瞿庭就順勢將一幫朋友全部趕出家門。抱著辛荷上樓的時候,他突然低頭,看了眼乖乖摟著他脖子的辛荷,說:“叫哥哥?!?/br>辛荷的睫毛還有點濕,手掌貼在他頸側(cè),紅嘴唇動了動,臉蛋往他肩膀上靠,軟綿綿道:“哥哥。”嚯,哭了一場,倒不是小啞巴了。第十章不過霍瞿庭沒能得意多久,因為沒過多長時間,辛荷就又變回了那個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等晚上吃藥的時候,辛荷不太愿意,劉蕓見他白天都和霍瞿庭挺親的,就哄他說:“讓哥哥抱著你吃,好不好?”霍瞿庭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自然聽見了,他豎著耳朵等辛荷說要他陪吃藥,身體都往那個方向轉(zhuǎn)過去了,沒想到辛荷毫不猶豫地脆生生說了兩個字:“不要?!?/br>劉蕓也沒怎么糾纏這回事,嘴里說:“那就不要,你乖乖地把藥都吃掉?!?/br>霍瞿庭懷疑,辛荷當(dāng)時只是在不太待見的人里勉強(qiáng)挑了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