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但是湊近了仔細(xì)看他手里那本書——

重九不由扶額。

他的師尊似乎誤會了什么……

“想什么呢？”北山蘅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抬起頭,冷冷開口。

重九忸怩片刻,低聲道：“師尊，我不想相親?！?/br>
北山蘅用手指勾著書角，無視他的軟聲訴求，面無表情道：“等下我們要去見一位異姓王,見了人記得行禮,莫要在人前胡言亂語?！?/br>
重九一臉愁容，又道：“師尊,我年紀(jì)還小,不必急著娶妻。”

北山蘅漠然垂下頭去,繼續(xù)看書。

“師尊……”

北山蘅懶得聽他撒嬌賣慘,干脆將書合起來,靠到車廂板上閉目養(yǎng)神，眼不見心不煩。

城中大道并不平整，車轱轆軋在鑿刻著花紋的石板路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碌碌聲。北山蘅的身子也隨著馬車顛簸，有一下沒一下地?fù)u晃，長發(fā)被蹭得有些凌亂。

許是因為馬車?yán)锱偷木壒?，他兩頰泛著淡淡薄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頸側(cè)，似桃花開在白玉之上。

重九看一眼，又看一眼。

突然想起來那本中，似乎有一個場景，就是在馬車?yán)锷仙舷孪隆?/br>
該死！

重九慌忙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打自己也沒用。”北山蘅聽到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看親的人選已經(jīng)定下，今天你必須給我選個姑娘帶回去?！?/br>
重九又陷入了一片愁苦。

馬車漸漸放慢了速度，北山蘅挑起車簾向外看一眼，“到了?！?/br>
車夫?qū)⒛_凳搬過來，扶著二人下了車，指著面前一座氣派的五進院落道：“我家王爺已在正堂恭候?！?/br>
重九抬起頭，看到府門前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

南越王府

北山蘅隨著府中仆役的指引向前走了兩步，回頭一看，見他還立在原地，怔怔地望著那匾額發(fā)呆，不由蹙起眉。

“站在那作甚？”

重九回過神來，慌忙小跑兩步跟上。

方走到二堂，就見里面迎面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不惑上下的年紀(jì)，身著石青團蟒補服，頭戴嵌寶紫金珠冠，眉眼之間俱是和善欣喜之氣。

他走到北山蘅面前，拱手道：“數(shù)十年未見，教主還是容貌未改，風(fēng)采如昔，真叫郁駟欽羨不已?！?/br>
魚絲？

重九眨了眨眼睛，憋住笑。

“郁王爺客氣了?！?/br>
北山蘅淡淡地回了一句，視線落在重九身上。

重九頂著他嚴(yán)厲的目光，滿不情愿上前，躬身行了一禮，“見過王爺。”

“這位就是教主的高徒嗎？”

郁駟回了一禮，笑呵呵地看著重九。

北山蘅點點頭，有些慚愧。

說實話除了個子高，他實在看不出重九還有什么方面高人一籌。

“請進，快請進?！?/br>
郁駟側(cè)身讓開正門，將兩人請進堂屋，吩咐看茶。

“自打飛云浦一別，至今竟有二十多年未見，小王甚是想念?！庇赳喣曋鄙睫浚z憾道：“但看教主音容未改，仙人之貌更勝昨日，而小王卻已年近半百，垂垂暮已。”

“雖則相隔二十余年，郁王爺卻還是如往日一般，少年心性，古道熱腸，才真令本教幸甚?！?/br>
北山蘅端起茶杯，用蓋子漂著上面浮沫，語氣間甚是熟稔。

重九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忍不住酸道：“王爺與師尊關(guān)系很好嗎？”

郁駟回頭瞥了他一眼，并不知少年心底隱秘之事，信口道：“自是相熟久矣，那些年我同蘅教主縱馬邊疆，共破匪幫，也是高山流水、對月共酌的知交?！?/br>
重九嘴角撇開一個不爽的弧度，酸不溜秋的眼神帶著刺一般，在郁駟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北山蘅喝了半盞茶，抿唇道：“本教給郁王爺?shù)哪欠庑拧?/br>
郁駟連忙停止懷舊，進入正題。

“小王看過教主的來信，不敢耽擱，連夜在南越宗室中選了十位少女，俱是二八年紀(jì)，姿容出眾，還望九公子能看得入眼?！?/br>
他說著，抬起手在空中拍了拍。

門外應(yīng)聲走進來一位嬤嬤，身后跟了十名銀紅衣裳少女。

“王爺?！眿邒吒Ｉ怼?/br>
郁駟一指身側(cè)的重九，道：“都來，見過九公子。”

那一排少女行到重九面前，一個一個行禮，口中軟軟地請著安。

“挑一個吧?！北鄙睫繘鰶龅氐馈?/br>
重九硬著頭皮抬起眸子，視線在那群女子中逡巡一周，看看這個，皺眉道：“太瘦了?！?/br>
又看看那個：“胖了些?！?/br>
瞧著前頭的：“這個皮膚不夠白。”

再瞧瞧后面：“不行不行，眼睛不好看?！?/br>
北山蘅陰惻惻地盯住他，每出去一個女子，他攥著茶杯的手就用力一分。

臨到最后一個少女上前，重九看了看，實在挑不出刺了，摸著腦殼思索半晌，只得道：“這個……這個太矮了些?！?/br>
郁駟啞然，“九公子，這位是所有人里最高的了?！?/br>
重九撓了撓頭，為難道：“王爺恕罪，您看阿九這么高，娶個妻子少說也得……”他看向旁邊低頭喝茶的男人，小聲道：“也得有師尊這么高?！?/br>
“哐啷”一聲，北山蘅手里的茶灑了出來。

郁駟嚇了一跳，偷覷著北山蘅的神色，訕訕道：“像蘅教主這么高的女子，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幾個?！?/br>
北山蘅將茶杯放下，冷著臉道：“你再仔細(xì)瞧一遍，當(dāng)真沒有看上的？”

重九視線在門外飛快掃過，垂下頭道：“弟子又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些人還不及師尊好看，也不及師尊氣度出眾?！?/br>
北山蘅陰著臉，眼神冰冷。

郁駟只當(dāng)是他對自己選的人不滿意，連忙道：“若是小公子實在瞧不上便也罷了，小王突然想起，還有一位故人之女正在來南越的途中，正巧也到了適婚之齡?！?/br>
北山蘅頓了頓，“故人之女？”

“是小王在帝都的舊交，上月來信說要攜獨女來探望，想來不日便到。他那女兒小王也見過，是個知書達理通情識趣的姑娘?！?/br>
“既是舊友走訪，貿(mào)然說親怕是有些唐突?！北鄙睫棵鎺Иq豫，這樣畢竟不合尋常嫁娶禮數(shù)。

但是心里急著給重九娶親的念頭又讓他不忍拒絕。

萬一這小孩恰好就相中了呢？

“教主不必?fù)?dān)心，那人常說他家姑娘眼高于頂，想來也只有九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才堪入她眼?！庇赳喛粗鄙睫康哪樕娛虑橛虚T，續(xù)道：“不如教主先在府中歇下，等那姑娘來了相看一番?！?/br>
北山蘅凝視著重九，雖然這小龍崽稱不上青年才俊，有些流氓，還有些混賬，但是好歹臉長得不錯，希望能合那姑娘眼緣。

他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