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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與他必然有的說。”海公公又道,“就是劉安大人,原先與老爺在奉議司共事的。還有胡中澤胡老爺,如今被調(diào)進了禮部任左侍郎。蘭臺的兩位御丞,是賀在望賀大人與鄭子沅鄭大人擔(dān)著,說來都是老爺?shù)氖烊恕!?/br>“還有內(nèi)府庫的寧大人,如今也調(diào)到大理寺做文書去了?!?/br>京師的官兒們,早已被鳳相布成了局。明誠之經(jīng)營奉議司,只為尋著合適的時機,出手將這局棋打亂重洗。圣上在與尹川王的局中,大約是一直都處于劣勢的,所以他不敢動尹川王,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將尹川王留在身邊,判斷他的下手動作。明誠之是圣上的變數(shù)。但因為明誠之的身世,圣上又不得不防著他。明誠之束手束腳,無法施展,只得在奉議司里打磨。棋勢漸成死局,而半路冒出的我,就成了明誠之的變數(shù)。圣上信任的出身,似乎還有點小聰明。如此反思,先前的我確實如一團爛泥,還是明誠之有心要扶,卻怎么也扶不起來那種。我就這么一路想著,一路回了自己的府邸。京師、揚州、丹州……這些年來經(jīng)的事過了一遍腦子,漸漸明晰。此時丁四平也帶人到了,我這里地方實在小,只能打掃出來廂房叫他們歇著。丁四平抱臂看著我,“不必費心,鋪一處能躺下十個人的大鋪蓋就行了,我們的任務(wù)是一天十二個時辰,換值輪守。除了今天,你是見不全我們的人的?!?/br>我一哂,隨即想到了被西胡人引爆傷及的虎二四。于是連忙一一認了一遍,“鷹一、鷹二、鷹三……”宛如在報數(shù)一樣認真。還是如先前去丹州那批人一樣的起名字的手法,丁四平審美才堪憂。我腹誹了幾句,與丁四平出去走了走。他今日很是奇怪,而且,我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些什么本不該想的,有必要與他說清楚。“孟老爺想問我什么?”丁四平也不與我廢話。“你……”我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有些猶豫了。他是圣上直掌金甲衛(wèi),本該是毫無私心、沒有一點雜念的跟著圣上的。按理,今日我瞞報趙汝一事,他便該在圣上面前揭穿我,可他沒有。與我一路,他也不像是投靠了鳳相的樣子。那么……“我是覺得,你似乎并不忠于圣上?!?/br>這句話說得有些艱難。京師的三月并不暖和,有時候寒流倒灌,要比冬天還冷。但院子里的草和樹芽都是冒了尖兒的,再被冷風(fēng)一吹,蜷縮起來,瑟瑟的樣子很是可憐。我看著它們,莫名就想起了遠在丹州的百姓。無力掙扎,必須面對,所以只能受著。至于挺不挺得過去,還要看自己的運氣。丁四平是金甲衛(wèi)的人,不忠于圣上,也并非完全不忠于圣上。這個發(fā)現(xiàn)叫我有些害怕。我甚至害怕這京師里還有第三方勢力攪著。那以我這點可憐的腦力,必然是跟不上的。大概第二日我就會上奉議司的頭條:震驚!新任蘭臺令孟非原卷鋪蓋跑路了!不看不是大夏人!丁四平怔了怔,但他也不瞞著,“對,金甲衛(wèi)不愚忠于圣上?!?/br>不過一頓,他又道,“這大夏朝是所有大夏子民的。圣上做得不對,我們就不該忠。”所以……“其實明大人,也是這樣的想法?”忠于大夏,但不忠于圣上。多么新鮮。在二進京師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還可以這樣。我一直都覺得圣上承應(yīng)天命,那下頭的臣子,便只有忠與不忠兩條路子。“孟老爺?!?/br>丁四平難得正經(jīng)了一次。他直直看向我,“你年紀輕輕就當了老爺,位高權(quán)重,錦繡障眼,自然參不透這里頭的玄妙。圣上也是凡人,凡人就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會做錯事?!?/br>“在圣上錯了還要忠于圣上的,這是忠嗎?”“譬如國庫虧空,圣上卻偏要舉全國之力去討伐邊陲的彈丸小國——”“不加以阻攔卻還煽風(fēng)點火的,這是忠嗎?”“所謂忠臣,是忠于王朝,忠于官身,忠于開國之主所托,忠于百姓信任?!?/br>丁四平從未與我講過大道理。一路同行,他很少義正言辭的與我說這么多話。他說完了話,對我挑眉道,“孟老爺,你好好琢磨琢磨吧?!?/br>我剛換好了衣裳,鳳相就遣人送來了帖子,邀我前去。給送帖子的小廝回了信,時間約在了晚飯后,我便先回來收拾。這些規(guī)矩先前都是青衿教我的,如今離了青衿,我也能處理的游刃有余了。只是想起青衿時,還是有些感慨。也不知明誠之在丹州如何了?英武軍舊部到了嗎?可安然送去了我的信?正想著,趙汝來了。我忙叫他坐下,問他有沒有見過鳳相。“沒有?!壁w汝回答的斬釘截鐵,“屬下本是度廖軍的火頭軍,哪里見得到這樣尊貴的人物?!?/br>于是我與趙汝商議了一下以后的事情。丁四平以后不能跟著我,但是我總怕這京師里還有伏擊,身邊總得有個會武功的才放心。“這個無妨,屬下本就是家丁出身,當個小廝也沒什么難的?!?/br>趙汝答應(yīng)的痛快。他去換衣服的時候,我在榻上略躺了躺。在丹州時總睡不著,我以為是心里掛念的事情太多,因而添了擇席的毛病。如今躺在自己的榻上,明明要掛念的事情比在丹州時多多了,卻還是生出了一股睡意。這睡意洶洶,我實在怕抵不住,于是便坐起身來。就這么坐到了與鳳相約定的時間。我洗了臉,又擦了香膏,重新用頭油抿了頭發(fā),換了拜客時才會穿的鮮亮衣裳。鏡子里我比以往多了些明銳,就在眼睛里,遮也遮不住。于是我垂下眼瞼,對門外的趙汝道,“咱們走罷。”算是私下里的拜會,所以車一直行到了相府西門。門口的小廝換了,眼生的很,他接過名帖去通報,不過片刻,便躬身對我道,“老爺跟小的來吧。”這條路我曾走過一次。哪里的廊要拐彎,哪里有一座亭,我一絲不落的都記著。只是那時的我尚且年輕,走到哪里都只敢在心里艷羨,想著倘若有一日我能這般該有多好。如今我已是從一品蘭臺令——想來圣上的任狀已到了鳳相手里,否則他不會特意叫我過來。從一品的蘭臺令,地位上幾要旗鼓相當。我不再艷羨了。我也不想過的如此豪奢靡費。我們在素心齋前停下。作者有話要說: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