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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將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3

分卷閱讀83

    一拍驚堂木,怒斥,“這算什么金甲衛(wèi)?竟然當堂行刺!把他押到地牢里去,嚴加審問,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指使!”

后人要說起今年的五仙縣來,只會用簡簡單單的“盛英十二年之亂”來概括,古來天家是非多,看來無非還是因為九重金闕上那個寶座引起來的。

然而就此刻,我們所有處在盛英十二年中的人,都沒有想到,當堂行刺不過是個開始。

這場亂子,竟綿延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里生靈涂炭,山河凋敝,民不聊生。

自然,這都是后話。

丁四平出了手,必不會沉默,他解下腰間佩劍,雙手捧起,“唐老爺,這是圣上親賜太阿劍,見此劍者,如見圣上!”

唐代儒嘴角一抽。

聽見這名字,我也怔了怔。

不是說丁四平只管監(jiān)察我一個人嗎?怎的拿出了太阿劍?

我不認識太阿劍,常見圣上佩戴,便以為這柄只是尋常貼身佩劍。

太阿是圣劍,太宗立國,便奉此劍入了翟瑛閣,明確表示每任節(jié)度使上任前都要去這柄劍前拜一拜,以表自己忠君為國不惜身死之心。太阿劍出,便如圣上親至,唐代儒做節(jié)度使有些年頭了,自然認得。

于是他走下堂,單膝跪在丁四平面前,“臣唐代儒,見過圣上。”

有唐代儒做表率,旁人自然不敢怠慢,整個縣衙呼啦啦跪下一片,我頓了頓,也跟著跪下了。

“圣上口諭?!?/br>
丁四平面色嚴肅恭謹,我雖也有個念頭這是否是丁四平情急之中編出來的口諭,但丁四平應(yīng)當沒這么大的膽子,“丁四平,你既為孟非原一行監(jiān)察史,就順帶替寡人看看這丹州吏治:是否有官員以權(quán)謀私,是否有官員欺上瞞下,是否有官員手腳不干凈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人為難你,你就拿出這太阿劍來,若你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師……寡人就叫節(jié)度使給你陪葬!”

這口諭中極盡信任,我雖看不見,卻也想得出唐代儒的神色。

他在丹州縱橫了大半輩子,今日竟要在丁四平一個小小金甲衛(wèi)面前俯首,這惹人心煩的監(jiān)察史若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師,他也要跟著遭災(zāi)。唐代儒略一怔,滿口應(yīng)了,隨即又抬起頭來,看向虎十三,“大人既是監(jiān)察史,這位屬官又是誰?”

“本官尚未說完,唐老爺還是不要急著打斷才好?!?/br>
丁四平看著唐代儒,格外溫和的笑了笑。

他扶起虎十三拉到身邊,“圣上后半句話是,虎十三既是你兒子,便一并帶著吧?!?/br>
“那大人一行金甲衛(wèi)中,一直自稱是虎十三那人又是誰?”這次發(fā)問的并非唐代儒,而是王縣丞。

這件事全由王縣丞而起,大約他也知道自己今日沒有好果子,所以鐵了心的要讓我們不痛快。監(jiān)察史惹不起,鹽運司使惹不起,虎十三惹不起,總要尋個人出出氣,便是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才是。

“那是個順路撿來的西胡人?!?/br>
虎十三忽然開口,轉(zhuǎn)目看向王縣丞,“你勾結(jié)通天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若要證據(jù)——”虎十三拍了拍自己的腰包,“自打我去了通天寨,你們扣我的信,我也扣了你們的信,可要拿出來給唐老爺看看?”

單用一個詞很難來形容我今日的心情,七零八落,七上八下,七手八腳……都可,卻又都不夠。

我一向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人,如今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連這個性子蠢直的金甲衛(wèi)都不如。

目前這個情況,時機不到,唐代儒為了自保,王縣丞是必然要死的,再往他身上栽一樁罪名也沒有什么。我方才還想著要怎么樣才能讓虎十三安安穩(wěn)穩(wěn)的脫身,我想了許久,都不如他現(xiàn)在這一句,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到王縣丞身上,既替唐代儒解了圍,又能保我們這一行人周全。

原先是無可遁形的一張網(wǎng),如今卻收到了王縣丞身上。

隨即丁四平收起太阿劍,叫眾人起身,看向那些假冒的“金甲衛(wèi)”們,“你們又是受誰指使呢?倒也不必說了,現(xiàn)如今領(lǐng)頭那人已下了大獄,不出幾日便能知道你們的底細?!?/br>
“不必查。”王縣丞忽然看向丁四平,冷然一笑,“他們是下官從通天寨買來的山匪。你們這一行人搜刮民脂民膏,下官實在氣不過,才想了這個法子。監(jiān)察史?鹽運司?呵,都是狗官!我呸!”

第63章

雖然唐代儒在第一時間叫衙役們按住了王縣丞,但靠前站著的百姓們還是聽見了王縣丞用盡全力罵出來的最后兩句話。這兩句話長了腿,不過一霎就從前傳到了后,剛靜下來的百姓們又亂了起來,他們向來是不會相信什么真相的。

即便王縣丞往日里惡行累累,但只要今天他揭發(fā)出所謂我們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證,百姓們依然會把他看成英雄。

丁四平立眉就要罵,“放你娘……”

隨即意識到這樣不妥,改了口道,“放肆!空口白牙算什么本事?萬事都要證據(jù),證據(jù)呢?”

王縣丞掙開衙役,沖著丁四平一笑,接著看向我,“證據(jù)?孟大人,下官不僅僅有證據(jù),還有證人,且這證人你還認得?!?/br>
他轉(zhuǎn)向唐代儒,“唐老爺,叫他們上來吧。”

我一點也不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

每時每刻,渾身都繃的緊緊地,連頭發(fā)絲兒都不敢放松。王縣丞這句話又叫我打量起了身邊的人,青衿貼身伺候,自然一直跟著我,丁四平是監(jiān)察史,也甚少不與我招呼便單獨行動,剩下的還有誰?且王縣丞這一罵是把我和丁四平都罵在內(nèi)的,自然不可能是他。

難道……白鷺?

我腦子里忽地冒出了這個名字。

因顧忌著他因為白鶴一事受過傷,這段日子我便很少拘著他,他也極少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與白鶴都是從岳掌柜的樂來牙行買來的,在白鶴謀害薛芳一事上,白鷺表現(xiàn)出十分的忠耿,每每白鶴有什么異常,他都試圖一分不落的告知于我,因而我還算信任他。

雖說信任,近身之事,我還是交給了青衿。

畢竟先前用順了手,青衿又善揣摩心思,怎么說也還比白鷺多些默契。

唐代儒點頭,“那是自然。”

王縣丞冷哼一聲,看著我謔道,“孟大人,待會兒可不要哭鼻子!”

如今堂下兩撥人換了位置,虎十三與我們站在一處,王縣丞則站在那些“金甲衛(wèi)”前頭。唐代儒發(fā)了話,我們便各自往后退,在中間讓出來一片空地。下一刻,衙役們押進來兩個人,沖著他們的膝窩一踢,隨即又搬進來兩箱東西。

那兩個人垂首跪著,其中一人的身影眼熟些,我試探著叫了一聲,“白鷺?”

他極快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小聲道,“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