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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萵筍的鮮味并非全在尖兒上,所以也不并切的太細(xì)致,胡蘿卜片熬湯,全生、半生、全熟時味道并不一樣,只是最后終究熬成的是這一鍋湯,名字也不曾變過半個字。我們不懂,卻也覺得老板說的很對,游新極精口舌之道,大約也是認(rèn)可的,那這湯如何熬才好,想來也不用我說的太過于明白了吧?!?/br>這湯如何,我依舊半懂不懂,但馮御丞想讓我明白的,我卻大致明白了。明誠之曾說,人生當(dāng)有三大境界:開始是極目所見便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接著心有所疑所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最后閱盡千帆,世間萬物積淀于心,于是看山仍舊是山,看水仍舊是水。最初是山和水選擇了自己,到最后是自己選擇了山和水。境界層次不同時,各抒己見,才更能進步。而馮建此刻的意思是,在人人都說山是山,水是水的時候,你說山不是山,水不是水是沒有用的。只要人人都說山是山,水是水,哪管是真心如此,還是假意應(yīng)承,反正無論如何怎么都跑不了這一鍋熬熬燉燉的湯。馮建特意提了范御史與王御史,想來是要讓我消除對他的戒備。他要說的,必然與朝會上我說的那些事有關(guān)。果然,“自孟大人提了尹川王有與兩位皇子合謀的可能后,圣上也覺得是該收回兩位皇子的兵權(quán)?!?/br>“如今大皇子的四處城門衛(wèi)已交給了兵部陸侍郎,二皇子還在等五路參將回京述職后再行交接事儀。孟大人,且不論大皇子如何,但就二皇子這般清貴人品——你可知二皇子生母是誰?”我在前朝勤勤懇懇,也只是現(xiàn)下里有了上朝會的資格,后宮之事我哪里知曉。“二皇子生母是圣上的周美人?!?/br>馮建眼睛一轉(zhuǎn),往周若海的方向瞟了瞟。“說起來,也是周老爺?shù)囊晃恢杜?,聽說在后宮里得寵得很。孟大人,如今既進了蘭臺,便該知道說些什么才會得周老爺歡心吧。”若非鐘毓和小劉大夫提前與我說過些蘭臺諸人的習(xí)性,知道這馮建是慣好自作主張推順?biāo)饲榈模苋艉I形凑f什么,他便急吼吼的來勸我進言,只怕不知底理的我猛地一聽,便要信以為真了。大皇子乃皇后所出,亦嫡亦長,如今他都沒有二話的將城門衛(wèi)兵權(quán)交了出來,二皇子又怎敢趨于其后呢?只怕若我明日便為著討好周若海去向圣上陳情,不僅會連累了二皇子,或許我自己也會成為朝會上那位公公口中一串毫無感情的字句:蘭臺參議孟非原,勾結(jié)后宮,入獄,秋后斬。散了宴,周若海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已在奉議司勞累兩日,明日便多休一天,下次上值直接來就是了。”我點頭應(yīng)了。我明日確實不必去,但由蘭臺令親自點了與我自己按規(guī)矩來又不同,這樣更有排場些。胡中澤也走過來,我躬身作揖時,聽得他道,“孟大人,下次上值見吧?!?/br>接著是馮建。他的笑里有其他意思,我只能深深一揖,佯裝看不明白。待我比官位高的三人都走了,方參議才走過來,“客來引距玄武街還有一段路,孟大人如何回府?!?/br>“方大人,下官駕了車,把孟大人送回去便是?!?/br>范御史連忙拱手。我也拱手,“是是,不勞方大人費心了?!?/br>回府路上,范御史笑瞇瞇的看著我,“大人,感覺蘭臺氣氛如何?”“有些不好形容?!蔽铱吭谝伪成?,馬車有些顛簸。這條路向來不平整,我靠著就能聽見碎石子飛濺起來的聲音,“那個馮御丞……”“蘭臺干的就是得罪的人活,但是蘭臺有個笑話,說的就是萬一有一天蘭臺的御史們因為得罪人被砍光了,馮御丞也能活著?!狈队饭α藥茁暎岸襾砭人娜丝赡苓€不是一路人馬,畢竟大皇子要保他,二皇子也想拉攏他,這樣才好給對方使絆子。大約圣上也聽過這個笑話,所以他至今還是個御丞。”于是我也跟著笑了。范御史有時候很有些冷幽默。“說起來,胡御丞才是大人的直系上司。不過周老爺安排人,向來喜歡間錯開了安排,胡御丞此人慣好風(fēng)雅,發(fā)妻亡故,姬妾數(shù)人,府邸在大人府邸往東三條巷子,大人擇日可帶些禮物去拜會?!?/br>我自然是要去的,且想來不僅要去胡御丞府,馮建與周若海府邸也得去跑一趟才好。到了我府門前,白鷺已在外候著,見我下了車,便將臂彎的氅衣搭了上來,“大人,青衿叫白鷺在此處候著,說是外頭起風(fēng)了,大人近日勞累多天又風(fēng)寒未愈,還是多多注意著些好?!?/br>第23章我何曾風(fēng)寒未愈了?我有些疑惑。即便是夜里起了風(fēng),那也不必拎著大氅來,好似我多弱不禁風(fēng)一般。范御史卻明了似的笑了一聲,“明日想來府上不大安靜,孟大人這風(fēng)寒未愈的恰是時候。待大人痊愈后,你我蘭臺再見罷,下官告辭?!?/br>我裹著大氅,額頭冒汗,還是琢磨不明白青衿的意思。只是范御史說恰是時候,那即便是做戲也該做的像樣些,于是我沖范御史點點頭,扶著白鷺往回走,“迎雙閣燈熄了嗎?”“今日夫人說不大爽利,叫大人還是在敞月軒歇下?!?/br>也好。我倒希望芳芳這樣不大爽利的日子能多些,畢竟在一處時總覺得尷尬,想來芳芳也是這樣覺得的。她這樣粗粗壯壯的身子,會有什么不爽利的時候。第二日我便懂了青衿的用意。一大早還未起身,白鶴便送進來許多要前來拜會的帖子,有以前在奉議司的同僚的,有六部的,甚至還有一封是尹川王府的。王爺自是不會親自駕臨,便是來,也絕不會這樣恭恭敬敬的下帖子。我抽出王府的帖子來看了看,果然,落款人是若白。照理,我新升蘭臺,何況對他起了那樣的心思,需得與他保持距離。只是怎么想著,他都是曾于天寒地凍里救了我一命的恩人,恩人要見我,委實不該找這樣蹩腳的理由搪塞。于是我對白鶴道,“這個回個信,我起了就去見罷。”“是?!?/br>白鶴躬身,自我手中接過名帖,正要服侍我穿衣時,白鷺又急匆匆跑進來,“大人,奉議司明大人來了,就在門外馬車?yán)?。?/br>若白,明大人,這么巧?我甚至懷疑這兩位是不是約好了要到我這里來尋個不痛快的。我從白鶴手中接過衣服胡亂系著,叫白鶴匆匆給我擦了一把臉便往外間走,“請明大人進偏廳,稍候片刻。王府那個回個信,就說現(xiàn)下里不大方便,午間……”話未說完,已聽得門外一聲淺笑,“孟大人,是怎樣的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