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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我看著小劉大夫大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想到,日后再碰見,我便該稱他名諱劉成武了,日后奉議司也便只剩下了一個劉大夫。晚點(diǎn)時候去了川香閣,那小二帶我與鐘毓進(jìn)了包間,便極有眼色的關(guān)了門退下。這川香閣鋪面不大,瞧著裝潢也極普通,不想這包間的隔音卻好。那小二關(guān)了門,此間便清清靜靜,再沒一點(diǎn)聲音了。“今日我爹來尋過我,叫我離你遠(yuǎn)一些。”鐘毓先給我斟了一杯茶,又給自己斟滿。川香閣的茶卻并非蜀地的,而是名譽(yù)三晉的苦蕎茶,想來是覺的來川香閣的人都為著辛辣之味,恐再吃的五臟不調(diào),便用這性寒的苦蕎來調(diào)衡。只是今日鐘毓已給我看過了菜單,只是要了咸燒白與樟茶鴨子,再喝這苦蕎茶便覺得并非多么搭調(diào)。“說你今日在朝上公然說出那樣的話來。即便是圣上有意為之也實(shí)在是……孟非原,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走了一條什么路?”我自然知道。圣上喜歡直臣,喜歡孤臣,喜歡即便得罪了天下人也對他一個人忠肝赤膽的臣子。原先我并不想這一條路,但今日朝會圣上一手將我推到了這條路上。原先我只想做個權(quán)臣,四方交游,人人討好,誰都不得罪,哪方得勢便借哪方的勢,當(dāng)風(fēng)輕借力,一舉入高空。我總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想這聰明落在圣上眼中,就是可cao縱利用的把柄。“正四品官員雖不上早朝,卻總要上大小朝會?!辩娯菇袢帐钦娴臑槲覔?dān)心,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蹙眉看著我道,“你總有一日會遇見諸位皇子。若要抽你去主持春試秋試,只怕后宮娘娘也會見不少。你的性子,圣上不知,我卻是知道的,孤介忠傲從來就不是你的風(fēng)格。孟非原,走上這樣一條路,你可給自己想好了退路?”哪有什么退路。自進(jìn)了京師,我便從未想過退路了。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只怕我也得硬著頭皮闖過去。京師的二世祖?zhèn)兪遣欢@些的,世家權(quán)貴,只要不忤逆圣上的意思,當(dāng)個閑散官員,甚至是當(dāng)個田間富家翁,圣上都樂得促成,且還會大開方便之門,處處照顧。而我,除了往上爬,沒有退路。“你若愿意,我求求我爹去與圣上說說,別去蘭臺了?!?/br>第22章鐘毓的好意我領(lǐng)了。且不說鐘老爺會不會答應(yīng),便是主動將我架在火上烤的圣上,也絕對不會答應(yīng)這件事情。于是我按住鐘毓的手,叫小二進(jìn)來換了一壺解膩的白毫銀針。此事是沒有退路的。往近了說,是從我為王炯翻譯出了那封信開始。往遠(yuǎn)了,我出了福州,下了在京師扎根立足的決心那日起,這便是早已注定了的事情。第二日上值便是手續(xù)交接,因?yàn)槭ド嫌锌谥I,所以因我空下的副使一職并未進(jìn)補(bǔ)。奉議司里兩人同時升遷,這是從未有過的大喜事,但司里并非人人都如此認(rèn)為。鐘毓皺著眉,出了幾次錯,明誠之意外的沒有訓(xùn)導(dǎo)他。在家休假的兩位參議大人也回來了,與我對接過工作后,暫時一同接替了我的任務(wù)。午間與小劉大夫在怡寧茶樓小坐,也不過是說些客套話。更晚些時候,有蘭臺的車來接我,簾子一掀,我便瞧見了范御史那笑瞇瞇的團(tuán)子臉,“孟大人,周老爺今日在客來引設(shè)宴,邀您一聚。”京師出名的酒家就這么幾處,午間不敢吃油膩厚重之物,便首選怡寧茶樓。晚上就是湖間味、川香閣、客來引三處。湖間味的魚,川香閣的紅辣川菜,客來引的湯羹,皆是京師的招牌。蘭臺與奉議司不同,雖亦是兩日一休沐,但蘭臺恰與奉議司錯開了一天。按著奉議司的規(guī)矩來,明日便是休沐日了,但于蘭臺來說,卻是上值的第二天。周老爺極重儀表,況有早朝要上,自然不可能為了迎接我而去川香閣染一身的味道回來。如此,客來引確實(shí)合適。湯羹亦可豐盛,且不至于吃了口重之物不莊嚴(yán)。周老爺坐在上首,兩位御丞分坐兩側(cè),我與那位新提的方參議坐在御丞下手,接著便是幾位御史了。今晚這宴重點(diǎn)在認(rèn)人,我知道,自打進(jìn)了屋起,范御史便給我介紹著,“周老爺孟大人是見過的。這位是馮御丞,這位是胡御丞。”馮御丞看著年歲大了,與周老爺不相上下,倒是胡御丞年輕些,我恭恭敬敬的斟茶,一口飲了,“今日不便,只得以茶代酒,兩位大人海涵則個?!?/br>胡中澤好書卻不擅書,只喜歡收集文房四寶,馮建好酒,尤愛晉地的竹葉青,我在心里暗暗記下。輪到了方參議,我們雖是同級,但他畢竟比周老爺還要年長,于是我還是舉杯過去,“方大人,晚輩年輕,日后還望方大人多多指點(diǎn)?!?/br>“哪里哪里,孟大人后生可畏?!?/br>據(jù)范御史透露,新任參議方之瀾性子與明大人差不多,都是有些死板沉悶的。只是方大人畢竟年長些,人老了會固執(zhí),這些我都可以理解。明大人年紀(jì)輕輕,比我最多就大了三歲,性子不似我這般跳脫就罷了,竟與這老氣沉沉的方大人有的一拼。我一笑,將杯中茶飲了。此時周若海終于叫我坐下,“游新啊,今日不便飲酒,否則也該叫他們好好敬敬你?!?/br>我連忙又是一番推辭。周若海是和藹有趣的,馮、胡兩位御丞在說起蘭臺事務(wù)時也是眉飛色舞的樣子,方參議性子悶些,無話可接時總是沖我笑笑。再往下范、王兩位與一眾御史不知說著什么趣事,不時地發(fā)出一陣低哄。一切都是和諧極了的樣子,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為人處事該是怎樣的輕松趣致。只是真到了這樣的環(huán)境里時,我竟莫名懷念起在奉議司的時候,每個人的性子如何一眼便可瞧得出。瞧得出才有底氣相與,總強(qiáng)過這人人都似帶了一張面具的樣子。他們在笑,不是因?yàn)橄胄Γ且驗(yàn)楝F(xiàn)下里需要他們笑。至于這笑背后如何——是悲是憂,是怨是怒,我看不出來,他們也是決計(jì)不會讓我看出來的。我能看到的,只是這假惺惺的笑,從上到下都是。好在有吃的,我就不至于太尷尬。馮建讓我盛了一碗湯,“客來引離蘭臺近些,所以我與范、王二位御史常在此處小聚。這豆花雞樅湯是客來引的招牌,嘗嘗如何?”雞樅該是炸過又炒出來的,油有些大,萵筍的尖兒切的不大細(xì)致,胡蘿卜片也并未全部斷生,單論配料并非上佳,只是湊在一起熬出這一鍋湯來,偏又添了鮮香之味,著實(shí)奇怪。“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老板就說熬湯并非步步都是精妙?!?/br>馮建笑了一聲,“蔬菜湯易缺油,這雞樅就該油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