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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真身上的禁錮瞬間卸去,他直起了身體仰頭看向師父。直到這一刻他才對師父的故去有了實(shí)感。凈明繼續(xù)說道:“今日之后,封閉藏經(jīng)塔,任何人等不得踏入。”“師父!”善真掙扎地站了起來,試圖走向凈明。他清楚地明白封閉藏經(jīng)塔意味著什么。此時的凈明不過是一抹殘影,并無真正的意識。和尚對周遭的事物毫無反應(yīng),繼續(xù)一字一句地說道:“將吾之骨殖鎮(zhèn)于無悔臺下,從此不入輪回,永世不得超生?!?/br>凈明最后的神識消失后,善真不顧長老們反對執(zhí)意闖塔。凈明對此好似早有預(yù)料,任憑善真方法用盡,終是無功而返。藏經(jīng)塔就這么封閉了起來,上千修士自此消失匿跡,小長安寺外被仙門各家圍堵得水泄不通。善真并不理會寺外的嘖有煩言,日日帶著弟子在塔下誦經(jīng)。直到今日塔門毫無預(yù)兆地洞開,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藏經(jīng)塔內(nèi)走出了兩個人。善真驚喜交加,站起身快步迎向二人:“林施主,薛施主。”林晉桓與薛遙看上去與之前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當(dāng)善真來到二人面前時,他看到林晉桓的額間有一道刀影一閃而過。善真的心里有片刻的驚詫,但很快便化為了然。自林晉桓與薛遙之后,陸續(xù)又有不少人從塔里出來。當(dāng)最后一個人出塔之后,這座矗立了千年的古塔在眾人面前轟然倒塌。塵土飛揚(yáng)中善真沉默地站著,直至最后他都沒有等到善忍的身影。也許善忍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識到,師父不是將小長安寺的下一個百年托付于他,而是選他當(dāng)這枚棄子。于是他選擇了留在梵凈陣內(nèi)。***善真的禪房中堆滿了佛經(jīng)古籍,幾乎讓人無處下腳,屋內(nèi)起居用度簡陋粗曠,樸素得不像是一寺之主的住處。薛遙和林晉桓二人與善真面對面坐著,桌上的破油燈忽明忽暗。“來龍去脈便是如此。”善真將手中的佛珠輕輕置于桌案之上。此事與薛遙林晉桓先前的猜測所差無幾,凈梵陣確是凈明所布。凈明親手用自己的隕落設(shè)下了開端,讓人一時說不清他是對別人殘忍還是對自己決絕。善真動手撥了撥燈芯,禪房內(nèi)瞬間明亮了些。他放下剪刀,平靜地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二位,師父乃是自行離去。”關(guān)山玉與是凈明故意放出的餌,善真尋求林晉桓幫助乃凈明授意,甚至連林晉桓會借此機(jī)會大做文章都在凈明的計(jì)劃之內(nèi)。凈明借以“托孤寄命”之名,將善真回寺的計(jì)劃全盤托付于季寧。季寧這位摯友果真“不負(fù)重托”,引得各路別有用心的牛鬼蛇神紛紛出動,將所有“惡濁”齊聚于小長安寺。緊接著凈梵陣出,畫地為牢,為的是伐毛洗髓蕩去滓穢,重塑天下正道。林晉桓對凈明此舉不敢茍同:“此乃執(zhí)妄,無可渡幾,奈可渡人?!?/br>薛遙盯著桌上的一本,說道:“他妄想匡正道途?!?/br>百年來九州大道凋零,早已不是先賢苦苦追尋的道。人人苦求的并非澤被蒼生,而是凌駕于萬物,甚至不惜荼毒眾生來換取自身的福祉。薛遙能明白凈明和尚的憤怒與失望,但他滌垢洗瑕之后的人間,是否就是天下想要的大道?善真沒有爭辯,他只是想起師父圓寂前的一夜。那夜凈明難得沒有做晚課,早早將善真打發(fā)回去休息,自己獨(dú)自對月參禪。善真離去前聽見師父像是在與誰交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個時候的凈明說:沉疴難起,唯大涅槃是所歸去。“對了,還有一件事想問你?!毖b想起了另一件他耿耿于懷的事:“塔里的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善真問:“刀?”薛遙三言兩語將蓮花臺前發(fā)生的事對善真說了一遍。善真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林晉桓,說道:“不知林施主可還記得,不久前貧僧在小鵲山曾允諾,若你順利帶我回小長安寺,我便告訴你兩件事。”林晉桓當(dāng)然記得,這兩件事一件關(guān)于關(guān)山玉,一件關(guān)于弒神刀。“這關(guān)山玉一事對你來說想必已經(jīng)不重要了?!鄙普嫣а劭戳艘谎垩b,繼續(xù)對林晉桓說道:“藏經(jīng)塔從來不曾有過,千百年來塔中鎮(zhèn)守的一直都是弒神刀。”弒神刀,有貫穿三界之能,上可殺神,下可屠魔。善真的話讓林晉桓有些驚訝,不由得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間。薛遙的目光也看向了林晉桓,林晉桓的額上早已平滑如初,看不出任何異常。善真看出了二人臉上的疑惑,解釋道:“如今弒神刀已經(jīng)認(rèn)了主,今后它便屬于你了。”林晉桓此行確實(shí)是為了弒神刀,但未曾想竟陰差陽錯拿到手。林晉桓對此仍然感到不解:“依你所言,弒神刀一直以來為小長安寺所鎮(zhèn)守,今日怎會突然認(rèn)我為主?”“誰知道呢?!鄙普娲鬼蜃郎系姆鹬?,微微笑道:“大抵是師父對破陣之人的期愿吧。”三人又閑談了片刻,林晉桓與薛遙二人便起身與善真拜別。小長安寺此番確實(shí)給林晉桓惹了些麻煩,但凈明已去,各大仙門怎肯善罷甘休,接下來不免會給善真生出不少的事端,他也沒什么興趣再摻上一腳了。善真親自將二人送至天王殿外,薛遙便讓善真留步:“回去吧,小和尚。”善真雙手合十對二人行了個禮,道:“此番多虧二位相助才未釀成大禍,林施主,薛施主,后會有期?!?/br>林晉桓對善真說道:“九天門會妥善保管弒神刀,住持不必?fù)?dān)心。”善真搖了搖頭,說道:“弒神刀已屬于閣下,之后再與小長安寺無關(guān),我相信師父不會選錯人?!?/br>林晉桓對善真拱了拱手,便與薛遙轉(zhuǎn)身離去。林晉桓與薛遙剛踏出小長安寺的大門,就看見景瀾駕著馬車在寺外的松樹下等候。林晉桓望向遠(yuǎn)處的馬車對薛遙說道:“接下來我要先回迦樓山一趟?!?/br>薛遙見到景瀾也是一愣,這些天來兩人都刻意回避的問題又回到眼前。薛遙心想確實(shí)到了該分道揚(yáng)鑣的時候了,他雖然常常沒心沒肺地自嘲,但人能賤一次兩次,次數(shù)多了就沒意思了。薛遙回過身若無其事地對林晉桓笑道:“我便繼續(xù)南下,方才小和尚提到的那幾個地方我先前去探訪一番,有什么線索再傳給你?!?/br>薛遙向善真提起了四合印一事,善真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半晌,表示無可解之法。好在在臨行前他將幾位可能能解此印的大能隱世之地告訴給薛遙。林晉桓立刻問道:“你不隨我回山?”說完他又欲蓋彌彰道:“巫醫(yī)谷的秦柳霜和晉儀如今都在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