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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好遠,林晉桓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果然見到傅長春依舊獨自立在湖邊。“你這個人,真是鐵石心腸?!绷謺x桓回頭對薛遙說。“要不門主您留下來?”薛遙瞥了林晉桓一眼,真誠地建議道。林晉桓正欲開口說什么,薛遙抬手示了個意。眼看二人即將進入湖里,林晉桓意猶未盡地閉了嘴。其實一開始林晉桓也在懷疑傅長春此人是否可信,但轉(zhuǎn)念一想,傅長春倘若真地圖謀不軌,以她的修為大可直接殺了他倆,沒有必要繞這么一大個圈子。想到這里,林晉桓就放心地跟著薛遙進了寒水湖。一進入湖里林晉桓就感覺到駭人的威壓,肩上像扛上了千斤重鼎。這湖底當(dāng)真神奇,凡人在其間行走,說話呼吸皆是如常。湖底的水是深紅的,把周遭都蒙上了一層血的顏色。水里有無數(shù)的黑色人影在重復(fù)著不同的事,有的往自己的心口捅刀子,有的人影擺出溺水的樣子懸浮著大聲呼救,有的從湖面上往下墜,瞬間摔個稀爛,總之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簡直不勝枚舉。林晉桓縱橫魔道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但總歸沒有見過這地獄般景象,不由覺得大開了眼界。林晉桓甚至還看到不遠處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在做了一連串非禮勿視的動作后突然倒地身亡,看著像是死于馬上風(fēng)。雖然很失禮,但林晉桓還是被那個男子的動作逗樂了。不知為何,林晉桓的心里緊繃多年的弦在這兩日間突然松開了一點。林晉桓轉(zhuǎn)頭欲調(diào)侃薛遙兩句,卻發(fā)現(xiàn)薛遙正在看他。薛遙甫一接觸到林晉桓的視線就飛快轉(zhuǎn)開目光。他若無其事地開口說道:“無處可去的生魂在等到歸宿之前都會不斷重復(fù)死去的過程。”說著薛遙從懷里掏出一只符紙折成的小鳥,對著鳥頭輕輕吹了一口氣,小鳥便抖擻著翅膀騰空了起來。薛遙伸手彈了彈的鳥嘴,輕聲說了句“去吧”,那紙鳥便振翅往前飛去,一路指引著二人前進的方向。“陰司鳥。”林晉桓在身后嘖嘖稱奇道:“看來殷婆婆還挺疼你,可是傅長春說你一直生活在鬼境之中?!?/br>薛遙本不欲同林晉桓解釋什么,但林晉桓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著,眼神快將他的后背燒出一個洞。“不要再費心試探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與她素不相識?!毖b有些不耐煩地同林晉桓說道:“不知傅前輩將我錯認成了誰?!?/br>“不相識還要騙她會再回來,薛郎你好狠的心。”林晉桓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一句話輕飄飄地帶過,但臉上明顯寫滿了不信。一時間薛遙以為自己這些日子打了太多場架,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林晉桓剛剛是在調(diào)侃他?“薛遙是你的本名?”過了一會兒,林晉桓又問。就像是熬過了最開始的陣痛,他已經(jīng)可以若無其事地提起這兩個字。經(jīng)過傅長春的事他對薛遙的身份更加好奇。薛遙繼續(x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他發(fā)現(xiàn)這兩天林晉桓的態(tài)度有些反常,大魔頭反復(fù)無常大概說的就是他這樣。“聽傅長春說,這里拘著無處可去的人?!绷謺x桓環(huán)顧四周說道:“說起來我也有一位故人,我遍尋他多年無果,不知他是否也在此地。”林晉桓表面上只是隨口說說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有那么一瞬間他的心里真的動了這個念頭。“死后能來到這里的人說明與人世間塵緣已盡,就算尋到也于事無補?!毖b不以為然地說道:“人死如燈滅,門主不必太過執(zhí)著?!?/br>林晉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道:“薛兄所言極是。”兩人繼續(xù)各懷鬼胎地走在湖底,確實如傅長春所說,這湖里的魂魄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這兩個生魂。然而就在這時,前面引路的陰司鳥突然停住了翅膀,它像受到了什么驚嚇般直直掉落在地上。薛遙俯**將紙鳥收起進懷里,低聲說了句:“到了?!?/br>林晉桓向前望去,目光所及之處與湖里其他地方的景物確實有些不同。傅長春說這是連通鬼境與外界的門,其實并不準(zhǔn)確。準(zhǔn)確地說這個出口并不是一個門的形狀,只是一層白茫的光,人在外面看不見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通向何處。林晉桓站在“門”前前打量了一陣,他望著不知通向何處的大門問道:“怎么從這里過去?”“首先將神識聚集在天靈?!瘪R上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薛遙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他的嘴角微微翹著,有條不紊地說道:“然后調(diào)整氣息,屏氣凝神。”薛遙說著轉(zhuǎn)頭望向林晉桓,突然抬手撫上林晉桓的臉。他直直盯著林晉桓的眼睛,展顏笑了起來,一雙肅殺的眼在此刻顯得有些溫柔多情。林晉桓像是被他的笑容蠱惑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薛遙又朝林晉桓靠近了一些,他伏在林晉桓耳邊低聲說道:“最后永別了,我的門主?!?/br>林晉桓瞬間回過神來,只是還沒來及的作出反應(yīng),他就察覺到一團鬼氣從自己的額間破出,倏地一聲融入薛遙的掌心。薛遙迅速地收回手,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林晉桓的胸口。霎那間天地變色,剛剛在水底忙得熱火朝天的魂魄們此刻全部回頭盯著林晉桓,緊接著便慢慢朝他圍攏。原本平靜的湖水也開始瘋狂動蕩起來,在湖底攪弄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巨大的吸力像百十根觸手在背后撕拉著林晉桓,將他往寒水湖深處拖去。薛遙不受絲毫影響,他加快步伐繼續(xù)往門的方向飛身而去。“賊心不死?”林晉桓此刻被漩渦牢牢牽制住,臉上卻露出了危險的笑意:“想都別想!”說著林晉桓拼盡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身向前,身影在水中消失一瞬之后就突然出現(xiàn)在薛遙身后。他一把抓住薛遙的肩,緊接著整個后背完完全全地貼上來,把薛遙禁錮在兩臂之間。那一瞬間薛遙像是聽見了這個魔頭的心跳聲,沉穩(wěn)而有力。還沒待薛遙反應(yīng)過來,林晉桓又像脫力了似的被漩渦吸回,硬生生將薛遙往漩渦中心拖去。“撒手!”薛遙雙手被控制,只得用手肘向后攻擊林晉桓。林晉桓沒有躲閃,生生受了這一擊。他不但沒有松手,反而變本加厲得用雙腿纏上薛遙。“想得美?!绷謺x桓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薛遙耳后響起:“來都來了,薛兄怎么好意思先走?”灼熱的呼吸打在薛遙的脖頸上,他有些不堪忍受地轉(zhuǎn)過了頭。“你放手,我?guī)愠鋈?。”薛遙說道。“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绷謺x桓冷笑了一聲,勒緊了胳膊。于是二人就這么被巨大的漩渦裹挾著沉入了更深的湖底,薛遙透過血紅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