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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程透拽著他的胳膊紅著眼眶問出“你圖什么”,兩個人的關(guān)系就進(jìn)入了微妙期。程顯聽請陸廂搭把手,花了不到一天就飛速把拖著不愿修繕的房子改建好了,程透搬回到自己屋里去,倆人黏在一起的時間大大減少,倒也沒有刻意躲著對方,程透要不去萬卷倉,要不就去花匠那兒學(xué)種花釀酒,程顯聽除了看書就是校場,偶爾同陸廂下下棋。大抵是,壞事接連不斷,任誰都提不起精神,花匠決定搞個什么“慶祝無名門入駐七目村三年”的晚宴,沖沖喜。她手舞足蹈天馬行空地計劃,程透坐在旁邊記,刨去廢話與亂七八糟的點(diǎn)子,也洋洋灑灑寫了三頁多。青年想著由她去罷,便真帶回了家里給師父過目。程顯聽翹著腿喝著茶,坐在椅子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清清嗓子道:“咳,你的字現(xiàn)在寫得倒是很好看了?!彼貞浟艘幌鲁掏改暧讜r抄經(jīng)那歪七扭八的字,瞇眼笑起來。“恩。”青年面不改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藥師學(xué)的?!?/br>程顯聽沒什么反應(yīng),當(dāng)然也不會感慨,他吩咐徒弟去拿紙筆,就勢伏案在花匠那三頁計劃上圈圈點(diǎn)點(diǎn)批注一番,吹干墨跡道:“由她去罷。你送給她看看,讓她隨便折騰,錢從我這兒拿。”那三頁字渾厚強(qiáng)勁,力透紙背,而程顯聽的雖然不算太差,但潦草信筆,對比之下仍有些慘不忍睹。程透大致掃了眼,挑出來好幾個看不懂的字,一一指著叫程顯聽解釋完了,久違地揶揄他說:“師父好歹也是堂堂掌門,就不能好好練練字嗎?”程顯聽嘟囔道:“我從前寫字也是好看的。”說著,他拿過那頁紙?zhí)峁P隨手又寫了個“程透”,倒確實是很不錯?!氨緛硎遣浑y看,但從前……罰我抄書抄太多了,寫著寫著就難看起來了?!?/br>“什么時候?”程透先是認(rèn)真想了須臾誰能罰動他家掌門,這才追問道。程顯聽笑罵道:“去,管那么多干嘛!回花匠去吧!”他大手一揮,把原本花匠隨便指的日子改成了中元節(jié)那天,程透本人沒啥看法,花匠倒是有點(diǎn)糾結(jié)。這天乃是清虛大帝*誕辰,照例說他們修士也應(yīng)該開壇的開壇,該做法的做法,為亡靈赦罪。他突然就決定挑在今天慶祝,怎么想怎么有點(diǎn)奇怪。……更何況,這兒可不止是嶺上仙宮,還是洪荒塔啊。不過,花匠咬咬牙也就同意了,他們沒什么先人好祭奠,藥師和琵琶女也算魂飛魄散,對修士來說,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只是死了。張羅幾日后,中元節(jié)如期而至。上元觀燈,中元祭祖,下元祈愿。這日整個仙島上但凡有點(diǎn)能力的人都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獨(dú)獨(dú)他們七目村四個人張燈結(jié)彩,買rou買菜。花匠不知何時同展光鈺牽線搭橋,把他也給邀過來,討個“五”的好彩頭,也算團(tuán)團(tuán)圓圓。展光鈺一過來就看見花匠正趴在房檐上掛燈籠。她穿的紅紅紫紫,頭發(fā)梳得也不咋規(guī)矩,乍一看像個鬼魂兒正虎視眈眈地打著大紅燈籠等在房檐上,把展分舵主嚇得魂分魄散,頭上一撮金毛都差點(diǎn)立起來。程顯聽在旁邊毫不留情地笑到岔氣,他一面撫胸口,一面沖花匠道:“別掛了,你還打個燈籠,是生怕雜七雜八的東西找不著嗎?”銀盤尚且還是滿的,高高懸在天際,因而星子不怎么顯亮。且不聞酒香,風(fēng)月先叫人醉眼。薄瓷盅裝著佳釀三杯兩盞入喉,小村中上個把酒言歡的日子,已去不知何時了。熱騰騰的鍋子滾出誘人香氣,眾人大快朵頤,程透卻注意到程顯聽一直在跑神,也不怎么動筷子。趁著那三個人嘻嘻哈哈,程透附在他耳邊輕聲問:“你怎么了?”這師徒倆可有一段時間沒這么親密無間過,他乍一湊近,程顯聽呼吸半滯,感覺骨頭都酥了。到底也沒能敵過心里那點(diǎn)小心思,他也湊到程透耳旁小聲回道:“沒事,就是不太餓。”正巧那邊三個不知說到了什么上,花匠大聲道:“程顯聽那叫草書?我抱只雞過來爪子沾點(diǎn)墨亂撓都比他寫得好!”程透:“……”程顯聽瞇了瞇眼,加入戰(zhàn)場,“花匠,壞嘴巴小心嫁不出去?!?/br>花匠立刻惱羞成怒,兩個人過起招來,展光鈺趁機(jī)挪到程透旁邊,剛張了張嘴,程顯聽就跟腦后長了眼睛樣立刻回過頭來,陰森森地瞥向他。展分舵主立刻慫了,乖乖閉上嘴不敢說話。這五個人一鬧就到半夜,酒量都半斤八兩,就數(shù)展光鈺最差?;ń澈统掏付己炔簧伲€是陸廂和程顯聽最清醒,陸廂是因為酒量最不錯,程顯聽是因為一口沒喝。程透腦袋暈暈乎乎,還在努力思考著,自家?guī)煾附裉熘怀粤藥卓诓?,滴酒未沾?/br>“好奇怪啊?!彼匝宰哉Z道。“是啊,”花匠接話說,“我明明是坐在這兒的,怎么一直在轉(zhuǎn)。”陸廂好笑地看看這倆人,對程顯聽低聲道:“我把她先送回去吧,你送送展分舵主?”這席擺在程氏師徒倆家門口院子里,程透站起來就能回去,倒是展光鈺有點(diǎn)危險,已經(jīng)一頭栽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斷片兒。程顯聽笑笑,回答說:“你送她吧,我要去做些事?!?/br>說著,他伸手在程透眼前晃了晃,“寶貝兒,沒懵呢吧?”程透目不斜視,但非常準(zhǔn)確地?fù)]開他的手。程顯聽看的好笑,站起來目送陸廂拖著花匠走遠(yuǎn)了,這邊拋下徒弟和一個爛醉如泥的溜走。等人影全空,展光鈺騰地坐起來,拿起酒壺斟酒,許是眼前花了,愣是一滴沒倒進(jìn)去,全灑在了矮幾上。“來來來,師侄,再喝點(diǎn)?!闭构忖暣笾囝^,頭上的金毛隨著動作一抖。程透沒啥反應(yīng),干坐著不動,展光鈺卻拿起那空酒盅仰頭往嘴里倒,然后嘆氣道:“他變了好多。”他自顧自地感慨起來,“又變了好多呀……”程透腦子不清明,一時半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是在說誰,只順著問,“哪兒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展光鈺醉眼迷蒙地靠近程透,神神秘秘道,“你是不是覺得他有時候冷冰冰的?他就是那個沒有煙火氣兒的人。”程透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這原是在討論程顯聽,便認(rèn)真地反駁說:“不,他嗜甜如命?!?/br>“你錯了——”展光鈺得意洋洋地晃晃手指頭,“那我說吧,我、我嗜酒如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