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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硬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1

分卷閱讀41

    四棵有兩棵是他們翻遍仙宮從島上找的,還有兩棵是他們從住客手里搶的?!彼怀田@聽傳染,也跟著有些焦慮,“仙宮是海島,我心有余辜,近五十年來把島上大大小小的草坷爬了個遍都沒找到。住客里應(yīng)該有人手里有……”

她抬頭望向程透,“可是如果他們不愿賣,你怎么搶?國英為了搶那些還魂草從第一掉到最后,再一路打到那些人身后一位,以挑戰(zhàn)為由加注才得來。你的名字根本不在金榜上,你現(xiàn)學他去搶都做不到?!?/br>
程顯聽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程透跟前一把將他拉到身后,齜牙咧嘴的樣子像護崽兒的狼狗,“老天爺,你們到底是來唱衰的還是來干什么!這哪里是好消息,里里外外都寫著我命不久矣好嗎!別嚇著我家孩子!”

程顯聽其實心亂如麻,卻不是為自己,他不由分說地把程透按進自己懷里,用右手緊緊箍著他,“別聽他們胡說,我命大著呢,死不了?!?/br>
藥師與花匠誰都沒有開口,程透只有十六歲,對于這一屋子的人來說,他實在太年輕太年輕,這些事足以壓垮少年的脊梁。

天好像在瞬間就黑了,屋里一下昏暗起來,影影綽綽間是四個人的眾生相。花匠的垂眸,藥師的沉默,看不清表情的程透和——程顯聽。在良久的沉寂后,藥師啞著嗓子道:“最多還有三天,三天后我們送你去冰棺?!?/br>
一男一女站起身要走,誰也沒有道別。程顯聽疲倦地瞇上眼,把下巴擱在程透頭頂,低聲道:“我問你們個誅心的問題?!?/br>
藥師一反常態(tài)地搶先道:“你是想說萍水相逢?”

程顯聽沒有回答。

花匠半旋過身子,擠出一個苦笑,她指指外面的酒壇,說道:“答應(yīng)你的?!?/br>
她忽然緩緩?fù)铝丝跉?,神色明滅間,這花似的美麗姑娘臉龐竟現(xiàn)出一絲老態(tài)。

“我們寂寞太久。萍水相逢,拿你當個朋友?!?/br>
猜判

藥師和花匠走后,程顯聽這才松開程透,不等徒弟有所反應(yīng)便立刻板起臉道:“不許說話!”

程透果真沒有說話,只瞪著一雙眼睛看他。程顯聽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睛里能裝下如此之多的情愫,他胡亂伸手去擋住程透的眼睛,兇道:“也不許看我!”

程透連手都不抬,沒得半點反應(yīng)。

他的掌心能感覺到少年鴉羽般睫毛的顫抖,有些癢,也許還有些燙。程顯聽沉默著松開手,他回到床邊坐下,低頭深呼吸幾口氣令自己平復(fù)下來,這才低聲道:“對不起,師父不該訓你的?!?/br>
“過來?!?/br>
程顯聽沖程透一攤右手,如果他的左胳膊沒有吊在脖子上,那應(yīng)該是一個復(fù)雜的擁抱。程透平靜地走過去,站在師父身前,沒有再動。

程掌門討了個沒趣,悻悻收手,悶聲道:“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程透半垂著的眼輕抬,他對上他的視線,彼時,程顯聽才發(fā)現(xiàn)那眼里三千種無法言狀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他匪石匪席的少年心里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如同參禪不悟般的失神。

他開始覺得自己錯了。

“我……”程透喃喃道,“我來不及害怕,我想趕緊去找齊還魂草?!彼皖^怔怔望著自己的雙手,“還想把周自云挫骨揚灰?!?/br>
程顯聽只淡淡一笑。

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口吻嚴肅起來,“關(guān)于周自云,我有些想法?!?/br>
少年閉上眼睛,好似竭力驅(qū)散開茫然,再睜開時,他又變回了那個面不改色的程透,露出玉韞珠藏內(nèi)的凌厲來。

“你注意到藥師和花匠罵他時,用的都是同一個詞了嗎?”程顯聽緩緩道。

就算沒注意到,也能即刻在記憶里調(diào)出片段,程透答說:“小雜種?!?/br>
程顯聽點頭,“這個詞兒挺有意思。往往只有長輩罵小輩兒——至少也得是自認為是長輩的罵小輩兒才會用上小啥啥這種詞。還有雜種這兩個字,他們明明可以用更難聽的詞去形容周自云,卻偏偏都挑了‘雜種’一詞。這可也是往常罵人時鮮少用得上的詞……”程顯聽尷尬地摸摸下巴,“一般為了表達這種意境,都是罵……恩……那啥養(yǎng)的。”

程透略一思想,接道:“他們可能對周自云的血統(tǒng)頗有微詞,才會用得上這么個詞罵他。”

程掌門贊許地恩了一聲,“村兒里除了我們師徒倆外來戶,剩下的人似乎都有些淵源。拿花匠剛才的話來推敲一番,現(xiàn)任第一位國英和第五位陸廂同花匠關(guān)系非比尋常,或者說,倒也不難聽出來他們幾個人關(guān)系匪淺,大抵是還有些旁的聯(lián)系?!?/br>
程透原以為程顯聽根本沒在細聽花匠講話,想不到三言兩語就讓他拽出來這么多蛛絲馬跡來。

程顯聽繼續(xù)說道:“這些舊事你問了他們也不會講,但往后興許用得上。還有那口冰棺是哪兒來的,誰做的,當初因何而制。咱們一腳踏入七目村時就已經(jīng)被卷進去了,只是苦了你,恐怕得一個人面對。”

聽他陡然又提壞事,程透才分散出去的心又一下揪禁,程顯聽沒心沒肺地低聲笑出來,又忽然斂去,柔聲道:“我告訴你一件事?!?/br>
程透望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尾梢?guī)N,自含笑意,連眼睫都是薄薄的灰色,化去鮮亮的風流,以清雋溫良取代。

“我是不會死的,相信我?!背田@聽沖他眨眼,“師父什么時候騙過你啊?!?/br>
這句話像一劑迷魂湯藥,灌得程透莫名其妙略微安心。少年目光如劍,終于露出一點點笑容來,“你騙我的時候還少?”

隔天程掌門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睜眼就看見程透氣定閑神地坐在椅上看書。師父現(xiàn)在是個半殘,做徒弟的幫他梳頭發(fā),篦子劃過發(fā)梢,程透忽然道:“就我們兩個在,披著也挺好的。要不別扎了?”

程掌門答非所問,“可惜了我那身玉灰色的衣裳?!?/br>
程透不知道怎么就扯到那件叫掌門念念不忘的衣服上去,沒有接過話茬。霜降將至,在屋里吹一口氣能生出白煙來,程顯聽半瞇著眼睛,手指搭在膝蓋上輕輕地敲,“可惜看不見伽彌山下雪。”

“總會看見的?!背掏该鏌o表情地說。

下雪的日子,在伽彌山上是有人歡喜有人憂的。程顯聽就跟垂髫之歲的毛孩子似,經(jīng)常試圖和山上所有人打雪仗。道童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