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二十五回

縣衙內(nèi)，孫濟才剛由下人伺候著用完晚膳，便聽人通報說師爺邱何求見。

“讓他進來吧?！?/br>
邱何人已到了門外，聽到孫濟準了他進去，一撩袍子邁步進來。

“大人?！?/br>
“嗯?！睂O濟用水凈了手，又拿一方帕子將嘴巴擦干凈，這才抬了下手，示意跟前的座位，“坐?！?/br>
等屋里下人全部退出去，孫濟這才抬起頭來：“問到了嗎？”

“是?！鼻窈我稽c頭，恭恭敬敬道，“下官已經(jīng)查清了，確實有個展昭在開封府供職。”

孫濟的眉頭當即就深深皺了起來。

“不過大人，”邱何小聲說道，“下官還查到，這位‘展大人’因不知觸犯了何種罪責，現(xiàn)已被歸為朝廷欽犯，上邊兒一直在找人呢?！?/br>
“哦？”孫濟小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朝廷欽犯居然有膽子亮明身份來我公堂上鬧，有意思?！?/br>
邱何細細揣摩著眼前這位的神情，問道：“現(xiàn)下怎么辦？人……我們抓么？”

“抓。”孫濟得意笑道，“他自己跳進本官的羅網(wǎng)里，為何不抓？自然要抓！不僅抓，還要大張旗鼓的抓，最好鬧的人盡皆知，讓他就算想逃想躲，也無處可逃，沒地去躲。”

邱何忙陪上一張笑臉，連連稱是。

“對了，”孫濟突然想起來，“牢里邊兒那個，趕快找個理由處理了，把案子結(jié)了?！?/br>
邱何略想了一下，問道：“您是說……那個乞丐？”

孫濟一想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個臭乞丐，一日不除，我們就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以為我這是什么地方？福田院嗎？”

邱何干笑一聲：“是，下官這就吩咐下去。”

他一刻不敢多待，領(lǐng)了命就趕忙退了下去。

走的時候，還十分小心地關(guān)上了門。

孫濟一直等門關(guān)好，腳步聲遠去，這才從袖子里摸出一張字條。

展開字條，孫濟神情凝重的將其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終起身，摘下燈罩，焚了個干干凈凈。

*

另一邊，展昭不知道第多少次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有完沒完？”白玉堂被他看的頗不自在，趕在對方再次投來視線，直接上手去捂展昭的眼睛。

展昭笑嘻嘻的躲開了，贊嘆道：“第一次見你穿白色以外的衣裳，還挺好看。”

兩人因為計劃著要去縣衙大牢撈謝歡，出門之前雙雙換了夜行服。

本來白玉堂是說什么也不肯換的，但耐不住展昭的軟言相求，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展昭也沒料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說動他，一時間新鮮的不行，一遍一遍的想要多看幾眼。

“我又不是只穿白，”白玉堂被夸好看，心里還是十分歡喜的，不過面上卻沒顯露半分，“小時候和在盧家莊的時候，我也有過別的顏色的衣裳?！?/br>
“你有歸你有，我又沒見過?！闭拐训?，“認識你這么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以前可是連夜行衣都不肯穿的?！?/br>
白玉堂確實從不穿夜行服，一來覺得換來換去的麻煩，二來覺得也沒必要。

他抬起眼皮，看了展昭一眼，道：“我倒是總能見到你穿——說起來，咱倆

第一回碰面，你就穿的夜行服。”

那時候他倆還誰也不認識誰，只因為白天聽說有位老翁借錢被歹人算計，還不起高額利息，跳湖自盡，為了安撫老翁，懲治惡人，倆人不約而同夜探歹人居所，想要將老翁被騙錢財偷出來，物歸原主。沒想到跳窗時候，遇到了“同好”。

當時，展昭就是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頭發(fā)束起一個高高的馬尾。他身上全黑，手里的劍也是黑的，唯有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清亮的仿若天上的星星。

而白玉堂則與他恰恰相反。

身上衣服是白的，靴子是白的，手里的刀也是通體雪白，整個人在黑夜中白的發(fā)亮。

展昭還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腦子里浮現(xiàn)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小公子可太俊了。

贊賞過后，又覺得這人未免有些太囂張——出來偷東西居然都不換套衣服，穿的顯眼也就算了，身上零碎還那么多，也不怕爬窗揍人時候身上那些七零八碎再和人刮到一塊兒。

等到兩人翻窗進屋，展昭看到白玉堂的輕盈身法，他才明白，這人不是囂張，也不是傻，是真有那么兩把刷子。

想到從前的事兒，展昭忍俊不禁，輕輕笑了笑。

白玉堂望著他，眼皮兒忽的一跳：“……笑什么？”

“笑你?！闭拐蜒劬Χ夹澚?，藏不住的滿眼星光幾乎順著下彎的眼角點點溢出，“這么多年過去，你好像一點都沒變?！?/br>
白玉堂尚未品出他這句話是在夸自己還是在罵自己，前方路口處忽然竄出一隊身著制服的官差。

隊伍浩浩蕩蕩，來勢洶洶，急匆匆的沿著兩人來時的方向快步而去。

等這一隊人徹底消失于視野，展昭和白玉堂才從陰影中重新走出。

“縣衙官差，”白玉堂道，“看著像是往客棧去的?！?/br>
“恐怕是去抓我的。”展昭從遠處收回視線，一抓白玉堂的手腕，“走，先辦正事——我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br>
第26章第二十六回

“誒，吃飯了。”

謝歡兩手枕在腦后，聽到聲音歪了歪頭。

本以為又是爛菜葉子剩米飯的標配，沒想到今晚的膳食一反常態(tài)，不僅爛菜葉子換成了雞腿，剩飯也變成了噴香的新飯。

謝歡眼睛一亮，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三兩下就撲到了牢門前，捧起碗。

飯還是熱的，雞腿的火候也恰到好處。

謝歡捧著碗用力吸了一口氣，臟呼呼的手一把攥住雞腿，才要不管不顧的往里嘴里塞，到嘴邊，他又硬生生頓住。

等下，好端端的突然給他換了伙食，還一下?lián)Q了這么好的？該不會是在雞腿里下毒，想要毒死他吧？

謝歡將雞腿拿離開些，仔仔細細的將這個雞腿上下左右好一通打量。

最后聳聳肩，還是照著rou最厚的部分，狠狠咬了一大口。

毒死就毒死吧，人早晚有一死，與其被餓死，不如被雞腿毒死。

狼吞虎咽的吃完飯，謝歡癱坐在墻邊鋪著的厚稻草上，頭發(fā)懵，眼睛發(fā)沉。

四肢無力支撐他亂動彈，謝歡只得用力睜著眼，用殘存的最后一點意識，想著：雞腿里果然下了藥，他們果然是為了送自己上路才給換了伙食。

耳朵開始出現(xiàn)嗡鳴，睜眼越發(fā)吃力。

在謝歡失去意識之前，他模糊的視線里走進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條潔白的白綾。

邱何走進來，看著已經(jīng)軟成一灘爛泥的謝歡，嘴角揚起一抹笑。

他背著手